“到了。”
幽暗的灯光恍过三个刻着名字的墓碑,其中一个刻着她的名字,另外两个是她父母的名字。
她走到父母的墓前,抬手轻轻扫去落在墓碑上的灰尘,静静注视,风吹动她的斗篷呼呼起舞,像一根稻草缠绕在她脖子上进行着最后的挣扎,然而它终究没有抵挡住狂风的暴力,扯坏了绳结如断了线的风筝随风飘去,在落地时被橘及时抓住,走她身旁为她披上,轻声道:“下山吧。”
她的双手被寒风冻僵,已经抓不住斗篷了。
橘将斗篷给她拉好,然后在一侧环着她,在她耳边呼出一口热气:“想让自己生病吗?”
温暖令她稍稍回了思绪,再看父母墓碑一眼,她转身迈动僵硬的双腿半依靠在橘身上往山下去。
“你说,酆鸿种植云参时我爹知道吗?”
“应该。”橘回她,感受到她身体的冰冷,他将她搂的更紧,继续道:“今天我去了酆家,很遗憾的告诉你,酆家没有一点事。”
酆小玖身体一僵,当即仰头质问他:“为什么?!”她让酆家和于家出了如此大的丑,为什么于荣没有报复酆家,为什么酆家完好无损还能在玉城立足!
橘平静回她:“军队需要云参,酆家有,而这次的负责药材运输的官员,正是于家。”
酆小玖只感觉自己陷入了幻听,风声吞没了橘的声音,她的耳朵什么也听不到了,手脚冰冷的仿佛不是自己的。
“小玖.....”橘担忧的唤她。
酆小玖伸出手推开他,扯着斗篷自己一个人踉跄的往山下走去。
黑夜寒风中她的身影在这天地中是那么渺小孤独,橘看她脚下飘着的步子,心猛一揪,赶忙追去,又不敢碰她,只能在她身后小心守护,每次见她要摔下去,他都提心吊胆半天。
终于两人回到了珍蓉院,酆小玖再也忍受不住寒冷的侵蚀,倒入床褥中不省人事了。
这一倒下,整整高烧了五天。
夏珍蓉每日以泪洗面,坐她床边握着她的手,和她说话。
张晁和张琪在外头忙活着慕容家的事,调查货源和运行时间与路线,为了酆小玖,他们打算做一件很有可能关乎到山寨存亡的大事。
玉城墨家。
今日墨家的老夫人又一次偷跑了出去,整个玉城陷入了极度紧张的氛围,全城发布公告寻人。
墨长前脚进门,花剑桥和一群小厮也跑了回来。
“怎么样?”
花剑桥摇头:“找不到,哪里都找不到,平常去的地方都找过了。”
“城内都找过了吗?”墨长催促小厮去牵马,家门还没怎么进去,又急速往外走。
花剑桥喘着粗气的跟在他身后:“都找过了,没有。”
“城外呢?”
“周边都找过了,再远的就没有去了,不过奶奶那个脚力,太远的地方再怎么走也不可能会快过我们寻找吧。”
“万一奶奶坐的马车呢?”
“额.....她老人家不是一向喜欢走?”
“那你问过城门守门将士了吗?”
“问过了,都说没有。”
“这不就是了,奶奶这次选择了马车。”
“我去!我怎么没想到!”
墨长眼睛闪了一下,下一秒他对花剑桥道:“去玉桔山。”
“啊?玉桔山?”
墨长说完翻身上马,花剑桥见状和一群小厮都是翻身上马,追着墨长。
玉城酆家。
酆家又要大婚了,这次是嫁二女儿,酆雅婷,嫁给于家的二公子,于文家。
两家并没有因为第一场婚事而闹得不愉快,好像酆小玖从始至终就没有出现过一样,两家依旧相处和平。
大堂中酆雅婷面无表情的端坐在下方,听着酆鸿和张秀兰说的每一句话。
“婷儿,你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二公子虽说腿上有些残疾,但好在没有成过亲,你过去就会是正房,是不会委屈你的。”张秀兰声音柔和的说着。
下方酆雅婷表情平静,在张秀兰话落,淡淡回她:“雅婷知道了。”话落她似鼓足了好大的勇气,小声的问着张秀兰:“大公子呢?”
“嘭!”的一声,酆鸿一掌拍在了桌上,酆雅婷脸色一白,垂头咬唇不语。
“那小子有什么好的!他和小玖差点害的酆家完蛋!你还心心念念着他,是不是真的想让酆家彻底家破人亡才如你们的心意!”
酆雅婷浑身一抖,胆怯的回道:“雅婷知错。”
酆鸿看她一眼,最后起身甩袖子离开了大堂,张秀兰冷倪了酆雅婷一眼后,忽而面上扬起温柔的笑容:“婷儿,酆家的存亡就在你的手中了,你们都是老爷的孩子,老爷都疼爱,可现在你也知道酆家的情况,不如以前了,若这次事情再办坏,我们家可就真的没了,惹怒了于大人,是要吃官司的。”
张秀兰说着轻柔的拍了拍她的后背:“于大人能再给我们一次机会,那都是你爹辛辛苦苦挣取来的,为的什么,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于大人家有权有势,你嫁过去肯定不会委屈,这几日好好休息一下,娘等你风光出嫁。”
“雅婷知道了。”
“恩,回去吧。”
“是。”
玉城,‘香茶阁’。
一壶清茶,浓郁茶香,浮生若梦,浅尝即止。
马车在茶楼前停下,一个披着深蓝色斗篷的身影从马车中走出,大大的斗篷帽子将来人的脸遮挡了个完全,连一根头发都未多出。
小二迎上来,也不问来人是谁,只道:“二小姐,大公子已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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