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普!”苏芩惊叫一声,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可能招来其他的人,忙又放低音量:“你怎么在这里?”
江普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这才低声对苏芩道:“先生让我来救你,快跟我走!”
“那她人呢?”苏芩顿时升出一种不妙的感觉。
“我,我不知道。”江普犹豫了一下,“我和先生是分开行动的,他负责引开海鲸帮的视线,我再趁乱来救你。”
苏芩眼睛闪了闪,却是不动声色,也不跟着江普走:“江普,你把我当小孩子玩儿呢?莫靖远既然要来救我,怎么可能自己去引开视线,让你来带我走。他那种人,不亲自带我出去,怎么可能会放心?”
江普的脸色暗了暗,又朝门口张望了一下,焦急对苏芩说:“来不及解释了,先出去再说。”
“不,我不跟你走。”苏芩摇着头,自顾在单人床边上坐下:“除非他亲自来接我,否则,我谁也不跟。”
她已经被骗得怕了,哪里肯再轻易相信别人。
江普急了,说了声“抱歉”,作势就要过来把苏芩敲晕了带走。就在这时候,异象陡生,房间的们被大力踢了一下,晃悠悠地发出难听的吱嘎声,几把黑洞洞的手枪直直地瞄准了苏芩和江普两人。
艾伦从门口走进来,弹了弹裤子上的灰尘,看着江普,以苏芩从未见过的嗜血表情对江普道:“江普,你莫不是忘了,谁才是你真正的主子?”
江普脸色一白,颓然地垂下双臂,对着艾伦恭敬地喊了一声“帮主”,就立在一边不再出声。
“行啊。”艾伦轻轻抚摸着手枪的枪管,脸色阴沉得可怕,“没想到我养了十几年的孩子,居然会背叛我。”
江普颤抖着,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是艾伦的人,他从来不曾忘记,也不敢忘记。可是,当他看到那个叫莫靖远的男人痛苦得需要买醉才能麻痹自己的时候,他是真的于心不忍,跟了他这么多年,他早就把他当成自己的另外一个主子了。他不想他再痛苦,于是不动声色地透露出苏芩被抓到美国的消息,那个男人知道以后连夜赶了飞机过来,他劝也劝不住,只好跟着过来。
可是他更知道,自己的帮主,惩罚人的手段有多么的让人痛苦,他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脖子,半晌过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并没有背叛您。我把莫靖远引过来,正好一网打尽,不是更好吗?”
“哦?”艾伦的脸上看不出开心或是不悦的表情,“这么说,我还得给你记大功一件了?”
“属下不敢。”
苏芩在一边听得心惊肉跳,原来跟了莫靖远已经这么多年的江普竟然也是卧底!那么刚刚外面的打斗应该就是莫靖远了,现在艾伦还好好地站在这里,那么莫靖远……
不,他不会拜的,苏芩狠狠地摇着头,甩开脑海中那不好的设想。
空气里的血腥味越来越浓,令人作呕。
艾伦把注意力转移到苏芩的身上,声音比和江普说话的时候轻柔了一些:“苏小姐,我正想请你看一场好戏,请苏小姐千万要赏脸。”
“不。”苏芩下意识地拒绝道:“我受了惊吓,身体不舒服,改天再看吧。”
艾伦唇角诡异地一勾,道:“不行呢,这场戏你若不看,会后悔终生的。”然后对着身后的黑衣人手下一招手,道:“将苏小姐带到大厅去。”
手下点点头,问艾伦道:“那这个人怎么办?”他指了指江普。
艾伦眯着眼睛,眼神从江普身上扫过,有些轻蔑的说:“他啊,绑起来,扔到地牢里去。”
就这样,苏芩被浩浩荡荡地带出了房间。走在长长的走廊上,血腥味比在房间里的时候更重,从四面八方扑过来,苏芩用力地咬着牙关,才让自己没有吐出来。
慢慢的,走了十几米,回廊上开始有了血迹,墙壁上,地板上,栏杆上,苏芩很想闭起眼睛,却发现闭上眼睛以后,鼻子里的味道更浓。幸好,这里已经被简易搭理过了,苏芩并没有看到残肢断臂或者尸体之内的。
刚到大厅里,苏芩就知道完了。
她远远的就看到了那个身影。她所熟悉的,如今却变得面目全非的身影。
“靖远……”她惊叫一声,就想扑过去,可是却被人一把拉住,艾伦玩味儿似的对苏芩道:“我请你来是看戏的,你若是太入戏的话,我会不高兴呢!”
“混蛋!”苏芩反手就要去扇艾伦的耳光,身后的海鲸帮手下忙一人一边架住她,让她根本动弹不得。
苏芩恨恨地瞪着艾伦,从来没有像现在那样觉得他面目可憎。
再看莫靖远,他被人用粗绳绑了个结实,双手毫不自然地垂下,一看就是被人卸了胳膊,即使是这样,他的手上还是被套了一副手铐。他的脸上,胸口,后背,大腿全是殷红的血迹,他靠在一张八仙桌的桌腿上,微弱地喘着气。
惨不忍睹这几个字,也无法形容此时莫靖远的情况,苏芩的心里像是被猫爪撕扯一般,痛得死去活来。
怎么会这样?
眼前开始变得模糊,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后悔,她为什么要任性,为什么要赌气,为什么要想逃出来?如果她当初能够成熟一点,谨慎一点,现在,他一定还是好好的,他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奄奄一息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时何锐走进大厅,他也受了一些伤,但看起来都不严重,经过简单的包扎以后,已经不再流血,他二话不说,走到莫靖远面前,抬腿一脚踢到莫靖远的腹部。
莫靖远痛得全身痉.挛,却没有叫过一声,一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十分心痛吧?”何锐转过头,换了一张笑脸问苏芩道。
苏芩的心早就已经被揪起来了,此刻只是更痛而已,她顾不得面子,顾不得她引以为傲的自尊,用哀求的语气对何锐说:“别打了,求你别打了。”
何锐冷哼一声,接着又是一脚踢出去:“你越是心疼他,我就越要折磨他。”
“不!”苏芩嘶吼一声,眼泪已经包不住,滚滚地汹涌地砸了下来,“别再打了,我求求你,我跪下来求你好不好?”说着,竟真的准备下跪。
毫无意外,她再一次被艾伦拉住,艾伦皱了皱眉,对何锐道:“好了,阿锐,别玩儿死了,先住手。”
何锐有些不悦,但也没再动作。
艾伦走过去,坐到高高的椅子上,对手下吩咐着:“看看他怎么样?”
手下探了探莫靖远的呼吸,又翻了翻莫靖远的眼皮,回道:“晕过去了。”
艾伦手肘撑在椅子的扶手上,拇指和中指碰在一起打了个响指:“把他泼醒。”
不多一会儿,手下接来一桶水,照着莫靖远的身上泼了下去,这一招果然像电视里演的一样百试百灵,莫靖远咳嗽几声,幽幽地睁开了眼睛。
涣散的眼神在看到苏芩以后突然猛的一缩,他挣扎着问道:“苏芩,你怎么样?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我很好,我很好。”苏芩吸了吸鼻子,眼泪又流了出来,“对不起,对不起……”
莫靖远又咳嗽了几声,虚弱地对着苏芩说道:“你放心,我会带你出去的。”
何锐冷哼一声,“莫靖远,你现在都自身难保了,还想带人出去?”
莫靖远虽然虚弱,但轻蔑地看着何锐的眼神却十分明显,“孬种,单打独斗你根本就打不过我,看看你身上的伤,你以为你多了不起?”
“你!”何锐被踩到了痛处,立马激动起来。他刚刚和莫靖远交手,根本就敌不过他,被他一枪打到了肩胛处,身体各处都受了一些轻伤,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打不过他。要不是他刚刚发觉不妙,采用了人海战术,可能现在奄奄一息躺在那里的,就是自己了。
“哼!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可是你亲口说过的,不管我用什么方法,赢了你这是事实。”何锐涨红着脸,勉强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
“好了。”艾伦一挥手,示意何锐住嘴,眼睛盯向莫靖远道:“你能带着区区十个人闯进来,并且毁了我好几十个兄弟,这点上,我不得不佩服你。可是。”艾伦话锋一转:“在我的地盘上,你还是不要太嚣张的好。”
莫靖远许是虚弱,闭了闭眼睛,过了一会儿才睁眼道:“我和海鲸帮,似乎没什么仇恨,你为什么要抓走我的妻子?”
“你倒是贵人多忘事了。”艾伦从包里摸出香烟,立即有手下帮他点燃,他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眼圈,“可还记得海沙帮?”
莫靖远愣了一下,眉毛皱了皱:“难道……”
“没错,海沙帮就是海鲸帮的前身。当年莫总可是好气魄啊,短短两年之内就收服和赶走了国内大大小小的帮派,可是你大概也没想到,前帮主带着十几个亲信逃到了美国,并且在这里重新壮大起来。斩草不除根就会后患无穷,如今风水轮流转也是你咎由自取。”
大概是想到了前些年和海沙帮的一些恩怨,莫靖远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如今这样的情形,海鲸帮已经不可能再放过他,还不如节省一点力气下来,看怎么逃跑。
艾伦灭掉烟头,继续说道:“七年前,秦以风到美国留学,他似乎比你自己还清楚我们之间的恩怨,我和他达成协议,合力整垮你,他吞并你的公司,我吞并你背后的势力,这是很好的交易不是吗?”
“可是我们进行得并不顺利,你太警惕了,我们无法下手。可是从去年开始,你就变得漏洞百出了呢,难道因为谈恋爱,把你的脑袋也谈傻了?说起来,我真应该感谢你。”艾伦将头转向苏芩:“若不是你的出现,要搞垮他,估计还得花更多的时间和精力。他要保全你,所以束手束脚,而我们,完全没有后顾之忧,他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呢?”
苏芩听明白了七八分,控制不住地讽刺道:“你们那么厉害,怎么会保不住秦以风在江林的地位?你明明还是输了。”
艾伦没想到这一个星期以来苏芩都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突然变得这么牙尖嘴利,被呛了一句,面子上有些过不去,“可是现在你们两个的命都捏在我的手上,你说我是输了还是赢了?少了一个秦以风,我多的是能用人才。”
苏芩恨恨地瞪着他,像要把他剥皮吃肉一般,“卑鄙!”
艾伦不再理会苏芩,转身又对莫靖远说:“不过,这毕竟是你和老帮主之间的恩怨,对于我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我可以让你们活命,不过,我是有条件的。”
莫靖远哼了一声,没有回答。艾伦也不介意,继续说道:“你把你的麒麟帮让给我,我就放了你。我胃口不是很大,只要你的黑势力,并不需要你的公司,这是很划算的交易。”
莫靖远重新睁开眼睛,气息还是一样的微弱:“我早已退出麒麟帮,现在帮内不由我做主。”
何锐忍不住插了一句:“谁不知道麒麟帮现在的帮助杨科和你是连体婴儿般的关系,只要你说一句话,他敢不给?”
莫靖远呸了一声,吐出一口血痰:“如果我真的答应了,那就是完全没活路了。”
艾伦脸上浮起一抹恼怒,瞬间消散,“没关系,你可以慢慢的考虑,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后你若不答应,我可就先从这个大肚婆开始下手了,我听说孕妇的滋味非常的逍魂,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起身,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对着手下吩咐道:“给他一点药品和吃的吊着他的命,听仔细了,是吊着他的命,我可不希望三天后看见他生龙活虎的样子。”
手下们又押着苏芩回了关她的那间房间,只是这一次苏芩的心里再也没有那么平静。莫靖远受了重伤,莫靖远被艾伦关起来了,莫靖远有可能会死,光想到这些,她就觉得呼吸不畅。
不行,一定得想个办法。
苏芩在房间里急得满头大汗,可这巴掌大的地方,又找不到什么工具,门口还守着两个人,她就算变成苍蝇,也飞不出去啊!
这一夜的最后,苏芩还是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只是因为心情紧张,肌肉绷紧,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全身都疼,肚子也隐隐有些疼痛。
洗了一把脸,肚子痛得越加明显,苏芩捂着肚子,突然想起,她该生了!算了下时间,后天就是预产期,看来是真的要生了。
苏芩忙大喊道:“来人啊!我要生了!”
紧缩的房门被打开,守门的两个人进来看了她的情况,只见她紧咬着嘴唇,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爬在脸上,不像是装出来的。交换了下眼神,一个黑衣人守着苏芩,另一个黑衣人赶紧去报信。
苏芩此时已是痛得死去活来,不知道过了多久,苏芩感觉自己眼前有很多个人影。
“用力!呼气!吸气!”
“对,坚持住,马上就出来了!”
苏芩照着不知道是谁的话,开始深呼吸,同时用力,身上湿了大片,尖锐的疼痛刺激着她的心脏。
“不行,出来的是脚,必须上医院剖腹,否则母子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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