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天空之上的不是星光而是带着速度的灯光,那色彩如流星般移动,让人仿佛像是置身于多彩的萤火虫幕之下,而多亏了这令人沉迷其中的梦幻之光,绮雅才能继续她的捡垃圾之旅。她知道那些灯光都是属于上城区的人们开着她从未见过却又梦寐以求的机甲所发出的,那是每个月都会有一次的机甲灯光舞会。
这是一个上下分明的社会,像她这样的下城区罪民在晚上连一个路灯都没有,因为他们从骨子里流淌的就是罪人之血,身上天生就有犯罪基因。所以他们被流放到王城之下,沐浴着王的光辉,在地心处与垃圾一同洗刷自己的灵魂。
对混乱不堪的下城区来说,夜晚大部分地区都是黑暗的。即使电灯对于下城区来说并不是什么不可实现的高科技,但是没任何一个区域的大佬愿意花费自己的资源将之免费用在一群毫无贡献的罪民身上,下城区的任何东西都是需要用罪民们手中的资源或服务来进行兑换,当然垃圾场是唯一开放且不需要门票的罪民生存资源的来源地。
所以每到这样的舞会之夜就是下城区的人们开始你争我抢的淘宝时间。每次舞会开始之前上城区里的垃圾飞船就会将上城区所产生的垃圾扔往下城区,而这个时候也是绮雅开始养活自己的淘汰之旅,她必须在比她强大的人来之前捡到足够她生活的物资,作为一个孤儿,她能依靠的从来都只有自己。
她选择的时间已经是舞会的尾声了,来自天空的灯光随时都可能熄灭,这个时候的垃圾基本已经被下城区健壮些的人捡得差不多了。她必须在灯光熄灭之前结束,完全沉浸在黑暗中的下城区对她这样的小女孩而言是致命的。
“AF芯片!“绮雅小小的惊呼一声,对于上城区来说这个东西是已经过时十多年的老旧电器元件,但对于下城区的人来说却是不亚于高级合金一样的东西。没办法,就下城区这样的环境,你就是有高级合金也没办法利用,还不如这块老旧的芯片。要知道芯片可是电器的核心,而针对下城区这样的条件来说却是高级得不能再高级的芯片,一拖十也不是不可能的。
绮雅快速看了周围,犹如闪电一般将这不过拇指大小的芯片收入怀中,仔细地看就会发现四周的人都是这样的动作。寻宝时间对于绮雅总是愉快的,因为她要找的东西大部分都是别人眼里的垃圾,来得再晚,只要没有识货的人,东西都是在哪里的。
这世上总归是千里马常有而伯乐难寻。
“嘣!!!!“
一声足以震破耳膜的巨响突然从天空传来,整个下城区的夜晚从来没有如此的明亮,哪怕是这短短的一瞬。
绮雅抬头望去,只看到一抹灿烂的红光突然绽放在那个对她来说遥不可及的天空。耳朵里的分子(耳屎)像是被已经退出历史舞台的高频超导声波仪按错误的方式击中一般开始无序高频振动,巨大的声响也分解成嗡嗡声,像是滔滔不绝的海浪一直不断的冲击着绮雅的耳膜。然后这种难受却不是绮雅瞳孔缩小的原因,那从天上径直向她飞来的红色光点才是。
一点一点又一点,那红光慢慢占满绮雅缩小的瞳孔,到绮雅眼中满是橘红之时,烈风扑面袭来,而那风中的金属片也从绮雅的身上划过,带着丝丝缕缕的血丝。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就是那抹红光并没有直直的砸到绮雅的身上,同时也没有什么金属片是真真实实地打在绮雅身上的什么部位,而是擦边而过。
绮雅本想离开,因为天空机甲的爆炸并不只是她一个人看见,而这坠落的逃生舱现在就是一块磁铁,不断散发着强力的磁性,附近下城区的罪民们很快就会赶来,到那时她一个孤儿,一个女性孤儿,只会落到生不如死的凄惨之地。
然而身上的伤口和身边的风起云涌都无时无刻地提醒着她,此时此地她是这方圆十里离上城区的人最近的人,这场意外可能是她生命中最大的一场机遇,难道她真的就这样不战自逃,就这样放过这近在咫尺的可能吗?
可是留下来对她来说却不是那么容易的决定。
留下来,意味着她将成为所有人眼中的香馍馍,也是最容易“食用“的香馍馍。
一名1.5米不到的瘦弱女孩,一个不到13岁的孩子,只要她出现在逃生舱的附近就会被认为获得了上城区的宝物,其他人可不会因为她本身而放过她,只会因为她的弱小而宁错杀不放过。更何况她本身也是下城区的“货物“之一。
下城区的罪民由两种人组成,一种是上城区犯了罪被流放的罪民,一种是以前的罪民们留下的后代。对于上城区而言,下城区是肮脏而邪恶的,是没有人权的,更没有资格使用高科技高便利性的设备。
这样的环境和人群,也就导致整个下城区的男女比例极为失调,最高的时候甚至到了9.9比0.1,这几年对女性的保护使得男女比例到了9:1。也许你会说,既然女性受保护,那么为什么绮雅还会成为货物。
下城区对女性的保护,只是一种对于生命的保护,只要不死,那么就是保护到位了。至于其他,想也想的出来,可以说罪民9.9比0.1的比例完全是因为很多时候母亲生下了女儿,为了女儿好,狠心将她幼小的生命扼杀在了摇篮,在没什么意识的时候死去对女孩来说未尝不是另一种幸福。
想到这绮雅转身向逃生舱坠落的相反方向跨出了两步,然而这两步迈出的如同脚上灌了铅一般。
咬了咬牙,她毅然回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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