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估摸着那个字应该是“郭”,因为夫人回去流了一夜的泪又枯坐了一整日后,终于唤过她来吩咐她去郭府请武信侯夫人过府来。
夫人说病是这武信侯夫人最早瞧出来的,也只有她那般自信地说吃些药就能好,现在想必就等着他们上门了。
可如今被迫上门是不错,但万不能让人觉得他们是走投无路非求着她去不可。
武信侯夫人肯来最好,不肯来也不必强求,施施然起身告辞便是。
流云谨记着夫人的吩咐,自进郭府后始终不卑不亢,从容不迫,把焦急不安深深地埋在心底。
她刚被带到这等着的时候,的确很有些如坐针毡。
谁知道那武信侯夫人会不会去?
她又不是个傻的,只要听着谢氏有人上门来请便能肯定他们已是无计可施。
哪有不借机提条件要挟的?
是以虽事关少夫人和小公子的性命,但夫人却不能亲自上门来请。
流云望向容貌秀丽的羽年,她的双手不自觉地在宽大的袍袖中攥成拳头,心跳也急促起来。
这就要去见武信侯夫人了是吗?
也不知道她会不会随她去?
兴许她会冷然拒绝,也兴许她会善心大发。
但不论怎么样,总是少夫人的指望。
却不料羽年淡淡一笑,语气平静,“请回去吧——”
啊?
叫她回去?
见都不见她?
流云几乎疑心自己听错了,这武信侯夫人即便猜到了她的来意不想去,但为了礼节也该见她啊。
否则,她怎么和夫人讨价还价?
羽年见流云愣住,语气便有些不耐烦了,“我们夫人说了不见,请你回去吧。”
她心道,这都是什么人家啊。
明明有求于她们夫人,却打发个侍女来请,把她们夫人当什么了?
听说夫人不见,这侍女还一脸震惊受伤,弄得好像夫人多对不起她们一样。
夫人说的那般清楚,半月之内可救。
可她们不信夫人,现今火烧眉毛了,又想起夫人来了?
夫人是人,又不是神。
流云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辞。
她虽然知道指望这武信侯夫人大发慈悲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她没想到她会见都不见她,连听她说什么事的机会都不给她。
这也委实太过分了些!
她想起那个不辞而别的老医者,再想想这个落井下石的武信侯夫人,立时不生他的气了。
他是救不得,而武信侯夫人却是要坐地起价。
见死不救,学什么医术?
就是为了要挟人用的吗?
她就不怕她们少夫人真有个好歹,她会日夜内疚不安?
怎么能这么狠的心?
年纪轻轻就这么歹毒,还不知道以后会造多少孽,老天有眼,定会全报应在她的孩子身上!
流云全然忘了郭圣通之前上门时所说的话,她憋着一股气出了郭府。
在门口上车时,她咬唇回望这所华丽的宅子。
明灯高挂,漫洒开一地光影。
四下静得连她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流云想着夫人那被泪泡肿的双眼,心下酸楚的厉害。
她赶在眼泪掉下来前,忙上了车。
又死咬着唇坚持了足足一刻,自觉已经走得足够远后方才失声痛哭。
她回去后,夫人定然会若无其事地说不来便不来。
可夫人心里该煎熬成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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