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笼纱罩,金彩珠光。
屋中长案上摆着的掐丝鎏金饕餮纹香炉中,袅袅轻烟徐徐升起。
一面珍珠帘静静悬挂在珊瑚树前,光亮华丽绘有红绿相间流云纹的家具在阳光照耀中反出楠木独有的光彩来。
郭圣通和刘得各自脱去了厚重的大氅,跪坐在案前说话。
侍女们都被她打发出去了,就是常夏和羽年也在外间伺候着。
刘得知道她这是有话和他说,心中莫名紧张起来。
他抬眸望向郭圣通,正欲开口询问,就听得她清亮的嗓音轻轻响起。
“表哥,我们的婚事还是算了吧。”
这句话好似平地惊雷,炸得刘得的脑子嗡地一下,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郭圣通,目光中满是惊讶和惶然:“为什么?怎么了吗?”
郭圣通语气尽量放平缓,“表哥,我们真的不合适——”
刘得定定地望着她,似是听不懂她的话:“哪不合适?我们自幼一起长大,彼此的性格也都了解,家境相当,年纪相当,哪不合适?为什么不合适?”
他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最后两句几乎是喊出来的。
郭圣通只想私下里安安静静地说妥退婚的事情,并不想闹大。
她压低了声音,尽量安抚着刘得的情绪。
“表哥,我尝试过了,也努力过了。
但是,我真的没办法把你当作夫君,我只能把你当作兄长。
与其将来我们成为一对怨偶,不如就此放手。”
她的目光坚定,言语真诚,显然不是一时冲动之语,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刘得望着她,竟连一句“你再好好想想”都说不出来。
郭圣通见他的情绪稳定了些,又道歉:“我知道婚事是我母亲提起的,而我自己当时也没有拒绝,如今却说这话,这是我的错。
可我那时懵懂无知,只觉得母亲总不会害了我,便应了下来。
如今我发现对你实在是没有半点男女之情,虽然迟了些,但总好过一辈子难受。
表哥,趁着我们的婚事还只是口头约定,就这么算了吧。”
没有半点男女之情……
这几个字打的刘得久久醒不过神来,脸上没有半点血色。
怎么会呢?
他在心底问自己,怎么会呢?
他绝非只知玩乐享受的纨绔之流,又没有半点不良嗜好。
他脾气温和,能文能武,生的也不差。
她为什么会不喜欢他呢?
也不必像他喜欢她那么喜欢,只需有一点点就可以了。
为什么就不行呢?
她知道吗?她走的这两年间,他是怎么过来的?
她知道吗?自她从常安回来后,他故意寻了很多借口来看她。
她知道吗?他每每想到将来能娶她为妻,便觉得人间幸事莫过如此。
她怎么能亲手摧毁他的期待?
就一句不合适,便摧毁了他好几年的梦?
何其残忍!
郭圣通见刘得沉默不语,还当他同意了,轻轻起身预备出去让他独自冷静会。
谁知刚踏出去一步,刘得就霍然起身:“桐儿,再试一试好吗?”
郭圣通在心底叹了口气,转过身去正对上他的微微闪动着水汽的双眼,她心下生出几分不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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