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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决裂

2021-09-02 作者: 子非小鱼

他疯了,他真的疯了。

他那么冷酷桀骜的一个人,今天是他与启宁的新婚夜,他怎么可以抓自己来这里,他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倾念的心彻彻底底的碎了,碎成无数碎片,像是大厅那面被黎业尊踢碎的穿衣镜,再也无法拼好。

黎业尊疯狂的吻在倾念身上不停的肆虐,后背伤口的痛楚不停袭击着大脑。

他疯了,可她还清醒着。

“黎业尊!你够了!今天是你和启宁的大婚之夜,你清醒一点,放开我!”倾念拼尽全力的推开他沉重的身体,然后就再没力气说话,像死过去一般躺在洁白的大床上,伤口的血越流越多。

黎业尊猛然一个激灵,看到倾念惨白着一张脸,嘴唇紧抿的躺在那儿一动不动。

天呐!

他在干什么?

到此,酒也醒了一大半。

“对不起,我……我……”

黎业尊在原地慌张的转了几圈,心乱如麻。

他不知道如何面对倾念,如何面对自己酒后异常的举动。

他爱她,可他怎么可以这么做,她是启安的女人啊,想到这儿黎业尊不禁想狠狠扇自己几个巴掌。

倾念躺在床上纹丝不动,无声无息的,黎业尊觉出不对,试着叫她的名字:“倾念,倾念?”

倾念没有反应,还是静静的躺在床上,像睡着了,黎业尊过去小心的拉了倾念一下,她还是没动。

“你怎么了?”黎业尊慌忙上前抱起她,手心自她后背上粘了一片粘稠的液体,再看床上,白色床单的中央已被血染得鲜红。

顿时酒意全无,怎么会有这么多血?

倾念何时受的伤?

难道是他弄的吗?

黎业尊的心险些从口中蹦出,不顾一切的抱起倾念冲入夜色中,往附近的医院赶去。

倾念并无生命危险,只是牵动了后背的刀伤,血止住了,凌启安闻讯赶来时倾念已经醒来。

满是消毒水味道的病房内,倾念偎在凌启安温暖的怀里,不愿抬眼去看黎业尊。

语气毫无波澜的对不知所措的站在病床前的黎业尊说:“黎先生,今天是你的新婚之夜,请您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新娘子还在家等你回去。不早了,请回吧。我有启安,就不劳烦黎先生您操心了。”

倾念疏离的眼神看在黎业尊眼里分外荒凉。

黎先生……

何时开始她竟与他如此生疏,连他的名字她都不愿叫了吗?

看着满病房的白色,白色的窗帘,白色的病床和倾念苍白的脸色,黎业尊第一次觉得,白色原来是如此的刺眼让人不敢直视。

深深的,满心愧疚与懊悔的对着倾念鞠了一躬,黎业尊低着头退出病房,再不敢多看一眼她冰凉的双眸和启安愤恨的神情。

她一定恨死他了,启安也一定恨死他了。

他是怎么了?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黎业尊颓然的垂着头,眼中只余灰烬,心里衍生出一大片莫名的哀伤。

“启安,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认识的业尊不是这样的,他怎么能这么对我?”倾念喃喃自语,纯色别墅那一幕混合着她曾经与黎业尊的记忆生生把她往两边撕扯,倚在凌启安怀里,感觉力气一点点丧失。

凌启安眼里布满红血丝,手指箍得咯咯作响,牙齿狠狠咬合,强压着心头愤怒没当着倾念的面爆发将黎业尊打倒。

“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我应该多陪你一会儿的,如果不是我先走了,你也不用自己下楼去买东西,也就不会……”凌启安深深的自责。

“我不愿听这样的话,你没有对不起我,这件事太突然了,我们谁都无法预料。启安,你说过的,有你在,我便可以不再害怕。是的,现在我很认真的告诉你,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不怕死,更不怕活下去,我要你陪着我一辈子细水长流,把风景看透。”

夏末的夜晚蝉声突兀而凄厉,倾念干涩的眼中,无端的被熏下许多透明的水滴。

凌启安轻轻抱着她,慢慢说道:“好,我答应你。”

窗外的月光投*射*在凌启安刀刻一般俊朗的棱角和刚毅的唇上,何止一生,只要她愿意,他愿生生世世做她的守护者,只要她想要,他便奔赴,不管前路刀山火海,或是万劫不复。

在夜晚冰凉的冷风吹打下,黎业尊已然完全从酒精的麻痹下清醒过来,孤独寂寞的在夜色中行走,漫无目的的,不晓得未来该何去何从。

从小到大,他第一次感到无助,感到前途迷茫。

不远处的路灯下,凌启安静静的站着,显然黎业尊看到了他,脚步慢了几分,但还是向着那边走了过去。

“启安。”

黎业尊始终低着头,走到凌启安近旁,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便再无话可说。

“你是在怨恨我重新回到小念身边吗?所以你就这么对她,来报复我。”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我……”黎业尊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也无从解释,错了就是错了。

凌启安的心片片开裂,完全没想到他与业尊之间竟也会有这样的对决。

二十年前,冷峻与业尊因为冰儿而反目,他曾毫不犹豫的选择站在业尊这一边。

冷峻那时还不可置信的盯着他看了好久,最后又痛又恨的说:“启安,总有一天,你也会像我一样与黎业尊决裂,我就等着看那一天的到来。”

如今,也终于轮到他们两个了吗?果然还是应了冷峻的那句话啊。

“或许当初我选择把倾念交给你照顾是错误的,不然也不会发生后来这些诸多的事情。如果我能预料到后来发生的这些事,也许……”

“如果你能预料到后来发生的事,那么命运就不叫命运了。启安,当初你离开倾念是为她好,你没有错,我也没有错,错的是命运让我们都在生命里最纠结的时候遇上倾念,并深深的爱上她。”

黎业尊知道,从此与启安,与倾念,算是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朋友,爱情,那些他所珍贵的东西,都在醉酒后一念之错间逝去,如同一只斑斓的蝴蝶,带着他生命中所有的色彩飞出他的世界。

凌启安平时那张温和从容的笑脸此时变得严肃而冷漠:“你已经是启宁的丈夫,孩子再有八个月就要出生了,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应付冷峻吧。婚礼虽然完成了,可他并不会就此罢休。以后的路,你好自为之。”

凌启安的警告黎业尊不是不懂,是啊,仿佛眨眼之间,他就成了启宁的丈夫,回去吧,再怎么不想面对,这也是现实。

看着昏黄路灯下启安不断拉长的影子,黎业尊呆立良久。

起风了,夏末初秋的夜风凉凉的,该回家了,启宁还在家里等着他,黎业尊孤独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浓重的夜幕下。

一身酒气的黎业尊刚踏进家门,迎面便接了父亲劈头盖脸的一巴掌。

“混账东西!”黎父红着眼,气得不停喘息:“今天是你结婚的日子,你竟然半宿不回家让启宁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哭,她肚子里怀着我们黎家的孩子呢你不知道吗?一身的酒气,跑去哪里鬼混?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靠谱的儿子呢,启宁和她肚子里我的孙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这个混小子,还不赶紧给我滚回房间哄哄启宁。”

黎业尊看了父亲一眼,嘴角浮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由得有些怨恨父亲二十年前的贪婪。

如果不是父亲当年为了一己之私侵吞冷峻的家产,如果不是父亲当年强行在冰儿失踪后送他出国不给他求冷峻一家人原谅的机会,那么今天的冷峻是不是也就不会变得这么不可理喻,而他自己的生活是不是也会不一样。

可怨恨又有什么用呢?这世上跟本没有如果,也没有后悔药。

绕过父亲,还略带微醺的黎业尊脚步凌乱的上了二楼,站在主卧房门口,听着屋里启宁低声的啜泣,使劲儿捏了几下眉心,开门进去。

“你看看,你看看!都是被你给宠坏的,你看看他那个样子,哪有人新婚第一天晚上就夜不归宿把新娘子一个人扔在家里的,回来还一身酒气。”黎父指着二楼的方向埋怨妻子把儿子宠坏。

妻子不乐意了,拉下脸说:“我宠着儿子怎么啦?总好过你这个当父亲的从没关心过儿子的好,业尊小小年纪就被你这个狠心的父亲扔到美国去,要我说,儿子的性格之所以这么冷漠孤傲,全都怨你,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倒先怨起我来了。”

“不是我说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你是不是更年期了?我把儿子送到美国是为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吗?”

见丈夫不但不服软,反而还指责起她来,黎母气得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指住老公的鼻子,扯着嗓子喊道:“我清楚,我清楚得很呢,还不是因为你贪婪,你贪图冷家的财产,怕儿子知道你的计划阻止你,就率先把他送到美国去。还口口声声的说是为了儿子好,免得他在国内无法面对他弄丢冷家小女儿的事实。最后怎么样,啊?你不但什么都没得到,还因为你的贪心而让儿子至今都不能原谅你当初的行为。儿子为什么什么事都不愿意跟你说,你就没有反思过自己吗?我看你才是冥顽不化。”

黎父理亏,对于当年的事他也很后悔,年轻的贪婪让他铸成大错,碍于男人的面子,他冷哼一声掩盖心虚,岔开话题:“今天是儿子的新婚,我不与你这不讲理的女人争吵,免得晦气。”

说罢自己回房了,留下黎母一个人窝在沙发上生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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