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森身死,手中长剑顺势便朝老钱头上落了下来,虽说此剑无力,可若落在老钱身上,仍不免会划伤于他,就在那暗杀吴森的黑衣人准备以短剑替老钱挡去灾祸时,忽然其耳边响起叮的一声脆响,黑衣人正面相望,便看到老钱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枚铜钱,而铜钱恰好挡下了剑落之势,将之弹飞在了地上。
黑衣人露出一半的脸上顿时浮现出敬畏之色,先是恭恭敬敬的朝老钱俯身施了一礼,随即转身,拖起吴森尸体拉着往门外走去。
其他四人,同此人动作一致,分别把自己手刃之人拖离酒肆,五人五尸一并出门后,老钱进屋找了块破布,然后慢悠悠走到水盆旁边把破布浸湿,蹲在地上擦拭起血迹来。
不多时,门外走进一名骨瘦如柴的青年,青年肩扛人高碗粗的巨大银棍,进门后一见老钱蹲在地上擦血,忙把银棍竖在门边,俯身恭恭敬敬的把老钱扶起,而后取过破布代而为之,嘴里唉声叹气着说道:“唉,这些人真是不知尊老,怎地能平白给钱老找事做呢。”
老钱看着蹲在地上擦血的禾火心抿嘴一笑,摇了摇头道:“人老了,光用嘴镇不住这些年轻气盛的后来人喽。”
禾火心闻言动作不停,一边擦着地一边忧愁道:“人生来走一遭,最舒坦的就是这二十多岁的年纪,这些人为何不懂得珍惜呢……”
自打老钱入了乔家见到禾火心,后者就总是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悲怀伤秋,因此当下这些话听在老钱的耳朵里,已经成了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事,只是打老钱心底来说,方才死掉的五人,其中一人本不该死的。
老钱不敢把话说出来,因为他怕禾火心会因此又“愁”个没完,可不凑巧的是,那五人拖着尸体出门时,禾火心恰好看了个满眼,而且这小小酒肆里的一举一动,先前全部都在他的监听之下,故而这份“多愁善感”,总归还是没能逃过禾火心的嘴。
“手下这些人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那丫鬟被迫而来,又没向钱老寻衅滋事,何苦来哉的把一位花季少女给毁了呢?!”
老钱着实受不了这小子在面前絮叨,于是只能转移话题,问与禾火心道:“龙衣、黑炭都还在那山下守着了吧?”
禾火心站起身子,走到水盆旁边洗了洗,而后走回洒血之地继续擦拭。“守着呢,只不过我不太明白,钱老您为何不让我们三兄弟带人上山看护竹酒安危。”
老钱坐到一张干净的木桌旁边,自行倒了一杯清水,润了润嗓子后,望向门外解释道:“君蛇斋山上蛇类众多,你们手下那些人隐藏功夫再好,也难保会逃不过这些生灵的耳目,我不大确定君蛇斋的驭蛇手段,倘若他们能在蛇的身上察觉尔等的蛛丝马迹,一旦起了冲突,少爷此行便要提早结束了。”
语落,门外走进来两名黑衣人,入门后便赶忙在禾火心手里接过血布,继续完成后者没完成的任务,而禾火心则是起身坐到老钱旁边,长叹道:“竹酒年纪还小,乔家又有钱有势,乔伯伯何必让竹酒到外面吃这些苦来呢?”
老钱看着禾火心,开口俗气一笑,不答反问道:“火心啊,你说什么是苦?”
禾火心想了想,认真答道:“穷困是苦,逝亲是苦,离情是苦,受伤是苦。”
“背井离乡是苦,怀才不遇是苦,一厢情愿是苦,风餐露宿是苦。”
“有家难回是苦,亡国为奴是苦。”
禾火心言至于此,却未有要说完的迹象,老钱适时摆手打断,转而问道:“那你且再说说,何为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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