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算摘下来,也和儿时不一样了。”她说道,“七岁还是个孩子,现在都大人了,你若认不出来,可不许反悔哦。”
沈君如盯着她,忽地笑了,这些话入耳,不是木亦舟又是谁?
再一看时,面皮已然撕下。
手速如此之快,竟是眨眼之间。
呈现在镜中的,不再是方才那个面孔,而是一个记忆中无比熟悉的模样……
还说变化多了,变化再多,骨还是她的骨,皮还是她的皮,又怎会完全不同?
只是,只是为何非要戴这张面具?
她是不是有何隐情?
沈君如下意识站了起来,凝视镜中那个脸,越看越像,越看越熟悉……
“看来君如姐,记性果然好。”薛千回过头,冲她一笑。
“你记性也不差。”沈君如轻笑。
方才在承昭屋里,她刚一进来,亦舟就站起来了。这岂不是过了十年,她都还记得她?
“看来还是咱俩感情好。”薛千笑笑,起身走来,“彼时我不过七岁,你也才八九岁,小孩子知道什么呢,却偏偏印象那么深……”
沈君如冷笑。
薛千朝窗子走去,“我还说,等我长大后要随父出征,不能只便宜哥哥一个人。可后来,哥哥才在校场练了两年,我还没来得及学呢就……倒是你,君如姐,你跟着侯爷从军,北战胡人,大胜而归,我在金陵都听说了,真是羡慕得不得了……没想到自己做不成的事,君如姐竟然替我做了……”
“记得我第一次去侯府玩,见到你时,还以为你是个小公子。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再次相逢竟还是这身打扮,你真是一点没变……”她笑着摇头,“你是有多看不起女儿身啊,才要将行头打扮得那么——”
她转过身来,准备调笑,却一下子停下了。
目光所及,沈君如站在身后不远,背着双手,眼睛直直盯着墙上,眸中尽是泪水,眼眶红得吓人。
她在强忍着眼泪。
刹那间,薛千心中仿佛有千斤重。
看她骤然回头,沈君如忙撇开脸,扭头朝里面,手快速抬起,抹了一把又落下。
薛千低头苦笑,背过身去。
“都以为是毓国公乘舟遇难……若非我得上天眷顾活了下来,恐怕这世上再没有人知道真相了。”她继续说了下去,“我们行至楚州,刚过淮河,再前行数十里,便到家了。可经过一片树林时,窜出了一大批蒙面人,将我……将我爹娘和哥哥,全都杀死了。”
沈君如的身子动了动。
“我真是好命,躲过了那场劫杀……捡回了一条命。”她的声音越说越小,“奶娘为救母亲,死了,哥哥死之前,留给了我一样东西……”
她摸摸手里的陶陨,手心发汗。
……
东苑,承昭房里。
“你可忍住了啊,我……我没经验,要是弄疼你了,你就吱一声,再不行就叫出来,我就……立马收手。”秋生还没碰到针,便渗出了满头的汗,如此这般嘱咐了一般。
床上的少年却毫不惊慌,微微一笑:“好。”
众人屏息凝神,看这位小姑娘为她们的小少爷拔针。其实一根两根还好说,可是小少爷身上多少针啊,牵一发而动全身,必得小心。
秋生终于呼了口气,拍拍手,站起来。
抬头一看,只见崔承昭躺在床上,白净的脸庞上挂满汗珠,双手死死攥着被褥,眼中满是紧张。
秋生愣了愣,合着这二少爷也怕呀。
怕就说呗,还硬撑着作甚……
不过,自己真有这么差劲?她好歹也是神医之女呀,如今当成这样,真是好生丢人。
秋生对自己的能力,表示出了深深的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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