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这么说,自然人人都高兴,觉得薛蟠待人谦和,不似对着旁人那样的高傲,宝玉也在一边搭腔,“我就说了大哥哥最是平易近人的,那里就和你们说的这样难相处了。”
于是贾珍一一代为作介绍,彼此认识,薛蟠听着这些人,似乎又和咸安宫的那些官学生的身份地位不一样,咸安宫的官学生无一不是正当权并且是当红的官宦子弟,不是当红的勋贵,就是把权的堂官,等闲人家都是进不去的,当然了,薛蟠算是异数之中的异数。而这些人,算的上是和东西二府的子弟比较匹配的,不是世袭没落的人家,就是中高层武官之子,和两府较为匹配,当然了也可以从侧面表露出,宁国府已经没落了,在座的这些人算起来,基本上祖上是没有承袭过公侯伯的人物,原本按照道理来说,薛蟠也应该是这些人其中之人才是,而且根据祖上的门第,说不得还要排在后头,只能是当这些人的跟屁虫,但是如今形势比人强,薛蟠自己个厉害,目前看着朝中也有人捧着他,那么日后的前途,看着是不可限量了。
贾珍和宝玉都屡次提到冯紫英,可见这一位的确是人物,这边贾珍珍而重之的拉住了一位雄姿英发猿臂蜂腰的少年来,“这就是神威将军之子冯紫英,我们素来都是兄弟相称的——咦,你这是怎么回事?”贾珍瞧见了冯紫英脸上的一块乌青,“这脸上又和谁挥拳来,挂了幌子了?”冯紫英笑道:“从那一遭把仇都尉的儿子打伤了,我记了,再不怄气,如何又挥拳?这脸上是前日预备着要打围,拿下了家里头的兔鹘,训练了几回许久不玩,这畜生倒是有些不认识我了,梢了一翅膀。为了此,家父险些都要杀了那兔鹘呢,哥哥快别提这个了。”
另外也有人笑道,“还好冯兄如今尚未成亲,若是有了嫂夫人,小弟只怕是觉得是府上的葡萄架倒了!”官场传闻,有一吏惧内,一日被妻挝碎面皮。明日上堂,太守见而问之,吏权词以对曰:“晚上乘凉,被荡荡架倒下,故此刮破了。”太守不信,曰:“这一定是你妻子挝碎的,快差皂隶拿来。”不意奶奶在后堂潜听,大怒抢出堂外。太守慌谓吏曰:“你且暂退,我内衙葡萄架也要倒了。”众人都笑,“这只怕是日后也是说不得的事情。”
冯紫英见到了薛蟠,连忙拜倒,“给薛兄请安!大恩要在这里头谢过!”薛蟠不明所以,连忙扶起来,“自家兄弟行如此大礼,这是为何?”冯紫英站了起来,朝着薛蟠笑道,“昔日家父也在西北任职过,在如今下狱的泾源节度使那里吃了不少的亏,故此才回到都中任职,如今世兄处置了这泾源节度使,小弟实在是喜欢,家父在家里头也高兴极了,说日后有机会,必然是要让我给薛兄磕头的!”说完了又要跪下来磕头。
薛蟠脸上微微一惊,又随即从容舒展起来,他连忙拦住了冯紫英,“这话说的奇怪,我可是万万不敢当了。”随即又说一些其余的话儿出来转圜,而不曾想冯紫英早就看到了薛蟠脸上的惊容,心下原本是有些将信将疑这会子越发的笃定起来了,于是也就微微一笑起身,如此交谈几句,薛蟠深觉此人厉害,说话谈吐都极为豪爽,且又不是那种傻大个的样子,的确是年轻一辈的俊才,论起严肃端正来,金宁要胜之,但论起为人处世风流倜傥不卑不亢的风度来说,冯紫英的确是自己个所见年轻一辈之中的第一人。
如此介绍一二,最后介绍到了一位圆脸的胖子,薛蟠一瞧,倒是熟人,乃是除夕乾清宫赐宴和薛蟠坐在同一个桌子上的那个申翰,礼部四译会同馆大使,昔日鲁国公之后,申翰连忙作揖和薛蟠见过,“文龙兄,我业已见过了,珍大哥不必再说了,”贾珍奇道,“这就奇怪了,你如何见过?”申翰于是把这乾清宫发生的事儿绘声绘色的说了出来,抑扬顿挫的吟诵了薛蟠在皇帝和文武百官面前大为出风头的御制诗,众人连连喝彩,“好诗!之前就说有人在御前做了了不得的诗,得了头彩了,没想到竟然是薛世兄!”
薛蟠忙笑着说不敢当,心里头却是在滴血,若是自己不出这个风头,只怕现如今自己清凉台那家里头的柜子里就不会得了这么一个烫手的山芋了。薛蟠现在想起来,有些时候风头还真的没必要不分场合不分人物的老是出,一来容易招人嫉恨,二来也不见得有多少福利待遇,穿越小说发展到了现在,早就不是主角虎躯一震,王八之气侧漏,其余的配角智商全部下线,什么好的都要送给主角这样的幼稚路线了,如今这出风头的反而有坏处,家里头还藏了一个烫手的山芋呢,还说什么得了天大的彩头,天大的晦气差不多。
冯紫英窥见薛蟠的脸色有些木然,似乎并没有什么高兴的意思,于是忙拉住了申翰,“美林兄,咱们在座的,自然是都比不过文龙大哥的气概了,这允文允武的,文能一诗压百官,武也能运筹帷幄,统帅千军万马,我们等自然是不及的,不过今个可是吃酒的时候,美林兄你喝酒是比不过我的,今个乃是好日子,我,”冯紫英笑道,“若是不嫌弃,等会我就亲自唱一出,如何?”
众人都说好,贾珍也笑道,“你这心思好,大家伙别的都不想看,就想着看你的这惊梦,今个那小柳儿也来的!只是不知道为何,这会子还不到,等会到了,就叫他来当着杜丽娘,如何?”
众人轰然称是,宝玉尤其高兴,“许久不见两位票一出了!今个可是真难得。”
冯紫英也豪爽的很,“自家人瞧一瞧,算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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