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半晌静寂。
沈雀欢不能说出她是江浅的事实,因为她不能磨灭江月琴心中的那丝执念,在她心里,江浅是她的侄子,是江家留存在世的唯一男丁,是江家星火燎原的唯一希望。
知道江浅是女人,比知道江浅死,更会令她绝望。
“你……”江月琴的泪泉涌而下,“你怎么会,你怎么会江……”
“我表哥教我的。”沈雀欢身姿挺直如一杆标枪,“他被送到了安全之地,他是江家仅剩的血脉,不能留在京都,他将江家拳教授给我,让我用这套拳法,将陷害江家之奸佞,绳之于法。”
江月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女,良久没有说话,眼里掠过一丝艰难,然后她非常轻微的道:“不要让他再回来……”
沈雀欢的双手垂在身侧,紧紧攥成了拳头,脸上的表情却一直没变。
“夫人,您既已相信江浅所在,那么告知您去刑狱司救人的人,定然有隙。”
江月琴身体剧烈一阵,嘴里喃喃的说了句什么,然后瞳仁快速的收缩:“不……”
沈雀欢连忙上前一步,模样急切。
江月琴像是要在最短时间想清楚全部事情,她的样子很痛苦,也很慌张,一双手无意识的颤着,目中渐渐露出惊恐。
“是什么?到底是谁?谁给了夫人错误的消息让您去只身犯险,您知不知道,他们可能是想利用您引出更多的人。”
江月琴“嚯”的看向沈雀欢,急忙咽下心里升起的巨大惊讶,“京都卫副指挥使韩兴武,这些年都是他与我暗中联系,将刑狱司之事告知于我。”
沈雀欢扶住她的肩,“他是什么人?你为什么会相信他?”
“他是江渔的小叔子,江渔的丈夫叫韩良均,韩兴武是他的弟弟,曾经得江帅推荐,做了侍卫,这两年官运顺遂,在京都卫可与田增齐名,江家遇难后,他暗中找我……”说到这儿,江月琴瞳仁微颤,冷汗密密的渗了出来。
沈雀欢微闭了闭眼睛,现在就算江月琴不说,沈雀欢也猜到了大概。
江月琴心思急转,似是想到了更要紧的事,惊容更剧,掀了被子就要下床,沈雀欢眼疾手快立刻扶住了她:“夫人,您这是做什么。”
江月琴执意要起身:“韩兴武知道的事太多,我不能留在这儿。”
沈雀欢以为她在担心会连累宋阿娇,急急劝道:“宋家那边您不用多虑,郑太妃已经给宋老夫人送过信,说留你在宫中多住几天,即便韩兴武有胆子去宋家揭发你,有郑太妃作证,他便不能证明你在花神节那天去劫了狱。”
江月琴一时反应不及,待听明白了沈雀欢的意思,眼中的疑虑却没有退去,“韩兴武没有证据揭发我,但这些年我所做的事情他也知道大概,我倾尽钱财赎救那些被江家牵连成奴的人,至今已救出三十余数,我将她们安置在老巷一家叫万和楼的针线铺子里,另外还有江浅部下的亲眷数人常在京都为我奔走,这些人韩兴武都是知道的……”
“江浅部下”四个字一入耳,沈雀欢心就跟着提了上来:“江浅什么部下的亲眷?”
江月琴:“是江浅副将的家眷,姓程,在京都开武馆,她的武馆里也安置了一些身份特……”
“七娘?程七娘?”沈雀欢惊呼出声。
江月琴霎时僵住,她此时所有的惊异都印证了沈雀欢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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