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占已经从内室抱出了红芷,邓奉被一个手下扶着,几个着紫黑色夜行衣的手下正在救助姚九曲等人,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原本形成围剿趋势的黑衣人,全部趴伏在院墙之下,以屈辱和卑微的姿势向他们的主人展示着绝对的败局。
“白前”孟益急切的抓了一下白前的胳膊,在祁霖玉拜师学艺的那几年里,这个跟班如同弟弟一般的存在,“霖玉既然没有阻止我的计划,说明他在心里也是赞成的,我知道他正在帮江浅找线索,这和我的计划一点都不冲突。”
白前像看陌生人一样看孟益,在他急切想表达的意思里竟然一句都没有提到过香月,那是白前唯一的妹妹,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对面前这个人芳心暗许的妹妹,他不帮着绝了香月的念想也就算了,反而将这份挚念随意践踏。
白前的心像停了一瞬似的,他也没有提到自己的妹妹,而是反问孟益:“你真觉得没有冲突吗?你明明知道王爷是为求旨赐婚才付身去了三通城,你自告奋勇的先行回京,可你手下的两个女卫,一个去见了堇王世子的乳娘,另一个去见了淑阳郡主府的管事嬷嬷,堇王世子的乳娘做了什么事大家有目共睹,但淑阳郡主府的管事嬷嬷,却在当夜派亲信给承平侯府老安人身边的贴身妈妈送了一封信,信上写了什么我不知道,但紧接着沈三小姐就被老安人禁在了府里,原本对王爷和沈三小姐之事乐见其成的长儒先生,提出了一年之约,王爷若在一年里解决不了荣王府内宅的麻烦,他会默许老安人为沈三小姐议亲。”白前的话说得缓慢清晰,他看着孟益一点点黯淡下去的神色,漠然道:“在去大殿受赏的前一天晚上,王爷盯着更漏看了一夜,第二天,他心灰意冷的进宫,在宫门口遇到了你,你当时神色焦急,说荣王妃前一天秘密去了寿安宫,为乐郡王请旨封爵,你以为王爷一气之下会请旨把两个爵位全都攥在手里?可你没有想到,王爷会为孟夫人请封诰命……”
“白前!”孟益厉喝出声,“你口口声声说我伪善,你们还不是把我当贼防?一个女人就让你们弃孟家于不顾,别忘了,没有孟家就没有荣王府,我所求都是孟家应该得的。”
白前微微闭了闭眼睛,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甫占,脸上的表情也消失的干干净净,若不是怀里还抱着个丫鬟,他此时肯定要忍不住打人,他口口声声说着“孟家”,怎么忘了王爷为了孟家做了怎样的牺牲,他甚至差点为孟家人丢了一条命。
王爷的隐忍,王爷的妥协,怎能就这样被人踩在脚底下。
“孟益。”甫占森然出声,“我们甫家人,从来只认一个主人。”
话里的意思让孟益不禁眸色微颤,甫占的暗示很明白:主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主子的敌人也是我的敌人,虽然和你曾经同心同力,曾经吃穿住行形影不离,但若是你站在了主子的对立面,那么我也只能和你割袍断义。
孟益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他茫然的看着面前这两个最好的兄弟。
※※※
而此时的沈雀欢,被祁霖玉强行拽上马背,在已宵禁的都城街道上,旁若无人的策马急奔,她的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膛,因为过于安宁,令她有一瞬间疲累恍惚。
祁霖玉却像是绷在弦上的箭,一路缄默,烈马长驱,靖安王府的守卫只来得及将府门拉开一个马身的宽度,两人一马就如同离弦之箭,淹没在了高墙红瓦的夜色之中。
沈雀欢认出了他要去的方向,那是从前他亲手为她指过的合欢院。合欢!合欢!他的所求何尝不是她的期念?
马未停,祁霖玉已经跃马而下,他仰望着沈雀欢伸出双手,“来。”
可她从四岁开始就涉猎骑术,她的身手也远远凌驾于他之上,可她看到那片平静的眸子,自然而然的收起了浑身的棱角,像个无知妇孺那样的递出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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