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东亭的焦虑沈雀欢视而不见,她直视曹东亭,眸子里黝黑清亮:“集结全军前,我需要你一句保证。”
曹东亭后背僵直,目中瞬息万变。
“一会儿无论我做了什么,你都不要把这种露怯的表情放在脸上。”
曹东亭一怔,随即似被火燎了一般皱起双眉,沈雀欢却在他发火之前笑了起来,她随手抓起身旁的弓箭,看似无意的道:“你的目的是挽救局势,我的目的是助靖安王脱困,我们之间没有相悖的地方,所以我做什么你都要替我兜着,你兜不住还有堇王,堇王兜不住靖安王一定能兜得住,你只要记住这一点,待会儿我无论怎么做,你都不会怯场了。”
曹东亭没想到沈雀欢会对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几乎戳着他的老底直接把遮挡物全都揭开,曹东亭措手不及,半晌都无法在惊讶中抽神,等他回过神来,沈雀欢正握着弓箭往外走,留下一句:“我还需要个刽子手,你给我找个刀法稳的吧。”
刽子手?她……她要阵前杀人?
曹东亭完全被这句话给惊乱了心神,也就没有注意沈雀欢刚刚提到的那句“堇王兜不住靖安王一定能兜住。”,这是再明白不过的立场了。
半个时辰后,八千军集结于点将台前,沈雀欢穿着一身轻甲由百名亲兵护送着来到阵前,校场上黑压压全都是人,却半点没有军队该有的肃穆,她想起那年渠延大捷,校场上密密麻麻的战俘也和今天这些人的姿态一样,放任、随意、破罐子破摔。
沈雀欢把目光收了回来,朝旁边光秃秃的高台看了一眼,随即纵身一跃,两三个踢蹬过后,人已经站在了高台之上。
这副身手,令原本嘈杂不屑的场面为之一静。随之而来的是众人冷眼旁观的表情,这些人在军中都混成了人精,会一时惊赞,却不会轻易服软。
有这样心态的当然也包括刘旌同,他看着校场上弯腰榻背的兵油子,不由在心底冷笑:我倒要看看你堇王派这么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过来,能折腾出什么花儿来。
沈雀欢睥睨众生般的扫视全军,下一刻,忽见她提胸顿气,唇齿微张,自胸腔中发出一声震天呼喝:“嗬——”
八千将士不约而同肃然谨身,这些当兵吃油水走过来的懒兵,像被施了回神术,每个人的脸上都布满了震惊。
就连刘旌同等人,身体都是不由自主的绷直的。
只听说过每每两军交战前领军会在点将台上振臂高呼,眼下这些人恐怕是第一次身临其境的体会到。且不说这声呼喝怎样的振聋发聩,整个京军里再没一个人能喊出这等雷霆万钧的气势。这才是真正身经百战、死人堆里筛出来的军人。
沈雀欢站在高台上,表情不容分辩,但那股岿然如松的精神头锁住了所有人的目光。“嚯——”第二声号令镇空耳起,和第一声一样的振聋发聩。而且随着沈雀欢这声呼令的发出,高台之下,兵士之前,十几个士兵领命似的发出同样振聋发聩的一声:“嚯——”手中银枪随着声音铿锵跺地。
声音传向四面八方,响彻天地,怎一个震撼可以形容。
八千军士的脊梁被压直了似的,有人犹犹豫豫的将银枪跺在地上,声音稀稀拉拉,场面有些混乱。
沈雀欢再发一声,“嚯——”十人随即再次附和。
众将士领悟过来,枪杆一端掷地,发出“嗑嗑嗑”之声。
“嚯——”第三声破腔而出,比前两声更加醇厚空远,似天空中猛然砸下来的惊雷。
众将士银枪戳地之声铿锵有力,有人亦随声应和出生,“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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