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千兰道:“其实郑家一桌的话,还是来姑娘划算。要知道,来姑娘的话能好些个人,但是来少爷的话,就只能一个了。多亏啊。”
郑家三代单传,郑少爷是这一代唯一的男丁。
听了俞千兰那大实话,大家都忍俊不禁。就连俞晗嗔了句“别乱说”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阿音带着笑容上了轿子,一路过去,这样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了下轿子的时候。
她是家里最小的,所以她的轿子在最后头。
阿音看着姐姐们都往殿里走了,就快快地迈着步子准备跟上去。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熟悉的轻笑声。
“咦,你今儿怎地戴了这样一个小玩意儿。莫非不想做包子,改做烧麦了?”
冀行箴边说着边缓步向她走来,目光在她腰畔转了一圈,最终含笑望向她。
“……可我觉得还是包子最适合你。”
不多久阿音就发现了个十分悲催的事实。
她年龄小,个子矮,腿短。
他年龄大,个子高,腿长。
此时她奋起玩了命地疯跑,而他悠悠然地迈着步子。
……两人速度是一样的。
阿音恼了,停住脚扶着膝盖喘粗气。
冀行箴伸手掏出怀里的帕子递到她的眼前,她拽过来擦了擦脸,又塞回给他。
既然大家都面对面了,帕子也已经使过,那也就不用装没看见了。
阿音慢慢转过头,朝他扬起笑脸,“哎呀,太子殿下,好巧。您也是来皇后娘娘这里参加寒食宴的?”
冀行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说话。
阿音扭头就走。
冀行箴快步过去拦在她面前,朝她腰间方向扬扬下巴,眉心轻轻蹙起,“最近喜欢吃烧麦?”
如果是这样的话可就有些难办了。他没让人准备烧麦,今日又不能动火,岂不是吃不成了。
阿音低头看看腰间的坠子,“哦,没有没有。我虽喜欢吃烧麦,但这坠子却不是因为这个才挂着的。”
她拽着上面的络子晃了晃烧麦坠子,笑得眉眼弯弯,“怎么样?我大堂兄送我的。很不错吧?”
“原来是旁人送的。”
冀行箴缓缓吐出几个字后,望着她灿烂的笑容,凤眸微眯,慢慢说道:“我瞧着这个东西也不错。不若你送了我罢。”
阿音的脸色顿时变了,心说怎么就忘了这家伙的臭毛病了?但凡是她的好东西,他都要抢了去!
阿音赶紧收了手让坠子好生垂在腰间,再不拿起来看,又拨了拨衣衫下摆半遮住宝贝坠子,而后小短腿迈开,撒开丫子拼命往屋里跑。
冀行箴看着她跑路时裙衫间若隐若现不住晃动的那物,举步跟了上去。倒不似之前非要在她旁边走着了,而是落后她一步半,继续盯着那东西看。
进到屋里后,其他姑娘们方才知晓太子殿下也来了,赶忙行礼。
冀行箴随意地点了下头去向俞皇后请安。俞皇后和他说了几句话后便让大家落座。
阿音年龄最小,自然而然地坐在了最末的位置上。她刚松了口气,就惊讶地发现那谁谁居然这个时候还在跟着她,而且一直跟到了她旁边,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这可不合礼数。
阿音忙高声和俞皇后控诉:“娘娘,殿下他跑错地方了!”
不待俞皇后开口,冀行箴已经在旁气定神闲地作了解释:“许久没见五妹妹了,我和她挨着说说话。”
俞皇后看他俩这般亲近,又看俞晗自始至终都和冀行箴没甚交流,只能神色复杂地点了下头。
皇后娘娘都答应了,阿音也只能忍气吞声地把准备好的那些规矩礼仪之类的话给咽回了肚子里去。
不过没多久她就后悔了。悔得肠子都青了。
姐姐们都在和皇后娘娘说笑,言笑晏晏气氛和乐。
偏她,非得忍受着旁边那家伙火辣辣的目光。
当然了,那目光不是对着她的,而是她腰间的坠子。
阿音吸取教训,怕他把她宝贝偷走抢走,一直双手压在坠子上护得好好的。别说被他碰到了,就是看,他也没法透过她的手去瞧见。
寒食宴是在俞皇后宫里的正殿举办。待到俞家兄弟几个来到后,俞皇后就让人摆了桌子准备开宴。
俞皇后独自一桌。在她的旁边,太子冀行箴独自一桌。而后俞家的女孩儿们一桌,男孩一桌。统共办了四桌。
宴席将要开始,冀行箴就和俞皇后说,想要阿音去他那桌上玩,顺便一起用膳。
“不成。”俞皇后低声和他道:“这不合规矩。”
“有甚么不可呢?”冀行箴微笑,“原先她来宫里的时候,时常和我同桌而食。如今她也未到需要避讳的年纪,应当是无碍的。”
俞皇后左右为难。儿子的要求并非不合规矩。但是,阿音的身份又很特殊,尚在考虑之列……
俞皇后正思量着怎么拒绝冀行箴的要求比较好时,就见冀行箴扬声问阿音:“包子,来我这里罢!我这儿有好吃的。”
阿音一听“包子”两字就黑了脸,扭头哼了声,甜甜说道:“我就不去打扰太子殿下了。殿下慢用。”
俞皇后看她不愿过来,反倒显得自家儿子有点被当众落了脸面,于是说道:“阿音过来罢,离姑母也能近一点。”
皇后娘娘发了话,阿音没辙,只能不情不愿地磨磨蹭蹭来了这边。
冀行箴看她走得慢,索性下位置去拉她过来,又让她坐到他旁边的位置上。待她坐稳了,他指指面前的一叠食物,悄声道:“你看。”
阿音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粽子?”
不是端午节,他居然还让人做了粽子?!
“是。”冀行箴看她吃惊,心下欢喜,轻声道:“流沙包凉了不好吃,馅儿口感不佳。我记得你喜欢吃粽子,让人包了一些。”
距离去年端午已经有将近一年了,阿音很久没吃这东西了,确实有些想念。她下意识地就探手去拿粽子,结果爪子刚刚伸出去一半就被人给轻拍了下。
她扭头去看罪魁祸首。
“这东西发粘。你别拿。”冀行箴说着,拿了一个拆了线慢慢剥着,“我来给你剥。”
阿音有些过意不去,“这样也太麻烦殿下了。不若我自己剥?”
“不用。”冀行箴淡淡道:“我怕你弄不好把我的粽子叶给拉坏了。”
阿音心说这什么歪理啊。又问:“不如让芳叶给剥?”
芳叶是冀行箴身边的掌事姑姑。平时冀行箴不喜欢宫女伺候,身边要么是年长的掌事姑姑,要么就是太监和公公。
平日里伺候冀行箴用膳的便是芳叶姑姑,所以阿音有此一问。她自己身边伺候的丫鬟是进不到这里来的,要找人做事也只能用宫里的人。
冀行箴眉目疏淡地看了她一眼,“你觉得我做不好?”
“你这家伙真是……”阿音顿了顿,赶紧把不敬的话给咽了回去。暗道兴许是宫里的生活太无聊,他居然喜欢上了做这种闲事儿?故而道:“那就,嗯,多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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