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浓雾笼罩着整个姬家,目光所及处,净是白茫茫一片。
农作物的收割已经落下尾声,家中子弟已不必下田,然而亏还是起得很早,赶去帮忙。
似乎是为了附近一何姓人家,家中只有两位古稀老人,不到一亩的田土却已足够老人焦灼。
难怪亏当时驾车回来,两边百姓夹道欢呼,人气很高啊。
蓝戈也起了个大早,钻进亏的简易书房,翻找人体经络的记载。
纸张在这个时候还没造出来,笔墨的承载物多是竹、木,也有动物的骨骸记录的文字,那就更原始古老了。
亏的书房很干净整洁,一捆又一捆的竹筒用麻绳系好,陈列在两层木架上。
然而蓝戈是个很煞风景的人,他一进去了,这间屋子绝对乱糟糟的,越翻越乱,这时蓝戈才发现,这里根本没有他要找的东西,竹片里的东西大部分都是亏自己对日常生活的领悟与感慨,类似于现代散文随记,还有就是周王朝兴的礼乐、祭祀、征战等方面的记载。
蓝戈叹了一口气,这时候《诗经》大概还在酝酿,孔子还没出生,《论语》也还没现世,长桑君估计正在赶来投胎的路上。
不知道谁在记载这些,姬忽那里会有吗?
整理好竹简,蓝戈拉上门,院门口响起了一串急切的脚步声。
是姬忽的家仆。
拱手躬身,语气颇急,“蓝先生,主人请你速去议事!”
这几日白吃白喝,完全忘了还有为人筹谋这一回事,不过姬忽此时传唤,想必是遇到棘手的事儿了。
这种穷乡僻壤,不是农里闹剧,就是官匪恶霸,想来,后一种的可能性更大。
姬忽坐在上方,良陪侍在旁,右方案几下铺着蒲草织的草席,席上之人眉目恣睢,举止肆意无礼,趁着斟酒的侍女不注意,一双手嚣张地探入她的腰腹,吓得侍女惊叫一声,然后大笑着将其整个人拉入怀里。
良不由皱了皱眉,而姬忽却仍旧微微笑着,像极了一个和蔼的老人。
那名侍女身子忍不住瑟瑟发抖,却只能咬着牙忍受这双手的骚扰,那人猥琐大笑。
蓝戈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进到屋子中央。
姬忽也没因他的无礼而生气,而是微笑着道:“蓝戈来了,为你引荐一下,这位是淇水县的县长,南氏缚衮,年纪轻轻,已经有不小作为了。”
是有不少恶劣行为,蓝戈心生厌恶,此人年纪是不大,可一脸的淫荡笑容,实在叫人生不出好感。
“哦?”南缚衮抽出空闲抬头看了一眼,眼珠子陡然一亮,笑得不怀好意,“蓝戈,真是好名字,也是好面容啊!”
蓝戈被恶心了一把,什么眼神,这混蛋不会是双性恋吧。
蓝戈淡淡一笑,“那就多谢赞美了,不过我觉得南县长这名字不好听,看上去年纪也比较大,恕在下不能回赞。”
良看向蓝戈,眉皱得更深,倒是姬忽,面上没什么变化,像是早料到蓝戈会这样回呛南缚衮。
南缚衮眼角阴鸷了几分,却是笑了出来,笑得很大声,“姬忽,你这家奴不错,相貌个性都很合我的胃口,不如你把他给我了!”
蓝戈微挑了下眉,这个南缚衮胆子很大,还真是不怕死。
古代卖身为奴的人其实很苦命,连庶民的地位都不如,这样被转卖赠送在这些稍微有身份的人看来,再寻常不过。
不过,在蓝戈看来,自然是绝对厌恶。蓝戈虽然出于大贵家族,却从不欺负弱小,也不会无端折辱他人的尊严,这是蓝家人的修养,也是从小被教导的做人准则。在蓝戈心中,这种无视人权的做法便是十分可耻的!
姬忽敛了笑意,遥遥对蓝戈投来一望,目中深意难解。
蓝戈并不担心姬忽会放弃他,这几天短暂的相处,姬忽外表和善,内心城府却极深,他苦心留蓝戈在此,绝对不会轻易让别人抢了去。
果然,姬忽沉吟片刻,淡笑着拒绝,“拂了县长美意,姬忽实在有愧,只是蓝戈并非我的家奴,也不受我的管制,去留全凭他自己决定。”
姬忽这句话看似尊重蓝戈的意愿,实际上是要蓝戈自己想办法对付南缚衮。
南缚衮目光灼热地看着蓝戈,赤裸**的眼神恶心透顶,蓝戈差点儿就忍不住,冲上去把他胖揍一顿,靠,敢打他的主意,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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