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南面城墙上值守邱穆陵仲廉发现了远处的战况,他赶紧派出兵力,向着金兵压迫过去,同时接应往城里来的骑队,金兵开始调转攻击重点,向着城池这边来,宣赞等人乘机撤退了。
靖康二年二月二十四日,朱皇后和太子已经回到了宫禁之中,张叔夜的身体也好了些。而在呼延庚出去寻找朱皇后的这几天,宋金两军就在西城墙下僵持,宋军夺回了部分城门和城墙,但没有肃清城墙上的金兵。金兵反攻也不剧烈,也许是金兵自恃有宋朝皇帝在手,不太愿意再拼死相搏了。
“庶康,王节帅说,你素来想法出人意表,老朽想听听你的想法。能不能既把官家救回来,又可以不用屈辱的讲和。”枢密院中,张叔夜这么问呼延庚,他的意思,用讲和把赵桓弄回来,但不要称臣纳贡。
他先将刘鞈、王禀、折彦质等人找去商议。现在的局面,已经完全脱离了他们这些人以往的经验。从皇帝、太上皇,到太宰、中书侍郎、好几个部的尚书,都被金兵一网打尽,北墙和西墙外就是金兵的联营。这几天来,金兵都以皇帝要挟汴京投降,赵桓已经从金营送来了三道圣旨要讲和。虽然把皇后和太子找回来了,但圣旨就是圣旨,老是抗旨不尊这可怎么了结。
众人商量了也没个头绪,就把呼延庚找来了。
“金人给出的讲和条件有三,一曰,金一千万锭,银两千万锭,帛一千万匹;二曰,割让黄河以北,并把郑县等黄河渡口全交给金人控制;三曰,大宋向金人称臣,年年缴纳二百万银和帛的岁币。”
呼延庚抬眼看了看在场的人,除了比较熟悉的张叔夜、王禀,还有开封知府徐秉哲。他知道徐秉哲在历史上的名声,“金人外公”呀。本来按他所想,赵桓这种皇帝,没了也就没了吧。但徐秉哲在场,他也不敢放胆把自己的想法全说出来,于是说:“末将区区一个武夫,战和大事,不敢妄言。”
“庶康,我等武臣,本不该在战和大事上置喙,但朝中重臣俱已被掳,张相公独立支撑。你若有提议能帮到相公,那是于国有利大好事,不必顾忌。”王禀既然这么说了,呼延庚就不能再推脱了。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徐秉哲除了“金人外公”这个骂名以外,似乎在赵构一朝也没什么能量,那好,便在张叔夜面前放胆一说,最终做决定的是张叔夜,抛弃皇帝的黑锅,张叔夜要背最大一份。
呼延庚故意把话说得说话很随意:“那要看张相公和节帅更看重哪些了?百姓、社稷、还是官家?”
“百姓尚可单论,社稷与官家,又怎能分开讲。你总是背孟夫子的话,意思是要以百姓为重?”
“金贼此次南来,所图无非生口、土地、钱粮、财货四者。”呼延庚向众人解释,金人此次掠夺人口是第一位的,每攻下一座城池,便以抓捕民壮妇女为先,将百姓变做部落的奴隶。而掠民危害最大,不仅是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而是金人每增一口,便多一人可兴造作生产,从而愈发强盛,我大宋复起的希望便减弱一份。
人口、劳动力、社会生产之间的关系,呼延庚也只知道几个模糊概念,他也只能尽可能的按照王禀能理解的层面去描述。
“国家要兴盛发展,须得有百姓南耕女织,兴建工程,完粮纳税。若没有百姓,则无社稷、无君王,百姓绝不可弃。”
王禀点点头:“这不消你说,张相公和吾等,绝不至于将百姓交予金贼为奴。”
看来王禀并没有完全听懂呼延庚在说什么,不过只要张叔夜能保证:“绝不将百姓交予金人为奴”就够了。
呼延庚望着张叔夜,张叔夜点点头:“节帅所言,即是吾心,断无将百姓子女送给敌寇之理。”好,有他这句话,呼延庚就能借题发挥。
“不仅不能把百姓交给金贼,百姓的财货也不能交给金贼啊,百姓失了财货钱粮,便会冻饿而死,那便与被人掳去毫无区别。”
看王禀的神色,是默认了这一条,张叔夜还在犹豫,不过要让百姓冻饿而死的话,似乎在场的谁也没脸说出来。
呼延庚接着说:“百姓为重,再说社稷与君王,社稷者,祖宗基业也。以祖宗的财富,换取个人苟安的,那是不孝,我大宋以仁孝治天下,对不孝的忤逆子,都是论斩,岂可拿祖宗基业去换他的性命。”
“你是说……”这番话一出,在场诸人目瞪口呆,这就是明说赵桓不孝啊。
“对金称臣和岁币这几条,若官家答应了,就是不孝。臣下若是替官家答应,便是陷官家于不孝,做臣子的,即是不忠。”呼延庚还要再说,王禀大喝一声:“庶康,退下吧。”
呼延庚朝着张叔夜、王禀、徐秉哲等人挨个行礼告退。徐秉哲把身子一让,没有受他的礼。折彦质早就跑出去更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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