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予之一愣,从今天第一次见到这个曾经的“二号首长”开始,就一直见他憨憨地笑,还从来没见过他如此正儿八经地说事情,当即正色:“唐秘书,有什么尽管问吧!”
他笑了:“部长!从今天开始,您就别再叫我唐秘书啦,您是县领导,我是一镇之长,直接受您的管辖,您要不叫我小唐吧?或者叫我兄弟也行,咱俩比较投缘,您比我年长几岁,叫兄弟正合适!”
“好!”刘予之笑了:“那我就叫你唐老弟吧,老弟想问什么,做哥哥的知无不言!”
他放低了声音:“老兄,我这人是个直性子,有什么话不会拐弯儿,那我就直接问了。这么多人来这儿围堵,好象还真是冲着我这个卡张来的!您刚才也听到了,他们要求的也不高,就想胡个二十来块钱的,再给顿饭吃就行。可积少成多,两三百个人加起来,数额可就不小了。白书记这么做,是因为这几天胡大饼赚足了钱,还是就想赶我走啊?”
刘予之惊住了,刚才在县委大会议室里听他表态时就隐隐有一种预感,这位原“二号首长”绝非等闲之辈,看上去憨憨的,实际上厉害无比,所谓的“扮猪吃老虎”,应该指的就是他这种人。
何以见得?就冲他这一句话,一下子把白知柄的小九九全点了出来。这足以说明,他刚才一直在倾听自己打电话,而且是一边听一边揣摩,只这短短的一会儿,就已经把这当中的弯弯绕绕弄了个明明白白,这可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
看来这一回,白知柄遇上劲敌了!
踌躇之间,这位县委组织部长内心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不知道自己该站在哪一头好。
这个白知柄虽然愚蠢,经常犯浑,但是不管怎么说,还是属于高凌本土派,知根知底,再怎么耍无赖,自己也能降得住此人。
可这个刚来的唐卡就不一样了,来头极大,而且城府颇深,看上去憨憨萌萌,实际上洞若观火,看得明白明白。白知柄还想算计他,真是不知死活,不被他玩死就不错了。
一来一去之间,刘予之作出了决定,那就是谁也不帮!不过,作为唇齿相依的同乡,还是得替白知柄说几句好话的。
于是,这个长年混迹于高凌官场的老脚鱼笑了笑:“唐老弟!要说你这位连中三元的状元郎就是不一样,老哥我是心服口服!只是这么简单的听我打了几个电话,就把老白的心思琢磨得一清二楚,真是太厉害了!其实吧,不瞒你说,老白这个人我是了解的,人很不错,所以你别往心里去。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他工作能力很强,但就是有点小心眼,生怕别人把他手里的权给夺了去。所以啊,不少相熟的人除了叫他‘白吃饼’心外,更多地叫他‘白痴柄’,就说他太痴迷于权柄,钻到牛角尖里去了!”
“哈哈哈!”唐卡笑了起来:“刘老兄,我发现咱们高凌对这绰号还真是有研究啊!这一个一个起的,既贴切又形象,简直把这个人给说活了。我虽然到现在还没见着白书记,但已经从这两个绰号就知道他大概是个啥样的人了!”
刘予之点了点头:“嗯嗯!谁说不是呢!都说高凌人的外号取得活灵活现,都快成高凌名片了,我看也是!不过啊,我也看出来了,你老弟可是心里清楚得很哩,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他有意示弱地笑了笑:“部长,我这就是个直脾气而已,生平最不喜欢绕弯子。所以,话说得直白了些,您别见怪就好!”
刘予以见他示弱,迅速将风向转到了他这边:“哎呀!我也看出来了,唐老弟是个心直口快的人!既然这样,那我也说句痛快话。唐老弟放心,白知柄这儿,我来给你摆平,保管让他不敢欺负你!”
他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多谢刘部长成全!实际上,我并不想对白书记怎么样,我只希望他明白一点,我不是来这儿和他抢饭碗的,更不是和他争权夺势的。他可以认为我天生淡漠、无志于此也好,或者得过且过、不求上进也好。总之一句,我绝不觊觎他的权势与地位,只希望与他和平共处,干好我的本职工作。退一万步说,没准过两年我就调回市委去了,到时候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谁也不碍谁的事儿,多好!可如果真把我欺负急了,发起狠来,不管是在这儿或者是回市委,都横竖和他对着干,最终的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对谁都不好。更何况,这种争斗往往是没有任何结果的。斗得你死我活之际,上头来人调停,肯定是各打五十大板。到时候,我是个外来户,无事一身轻,大不了调走了事。可他老白就不是这样了,打了五十大板之后,没准还得背井离乡。那会儿,大家就该把所有的口水喷向他了,光唾沫星子都能把他淹死。所以,孰是孰非,我想他应该能想清楚吧!”
“嗯嗯嗯!”刘予之连声答应:“唐老弟这番肺腑之言,我一定说给老白听!哎呀,其实如果高凌官场上的人绝大部分,不,只要有一半能有唐老弟这番境界,何愁全县的官风不正啊?争来斗去,何苦呢?还不如携手合作,才是正道!”
他微微一笑:“部长!您考虑的都是大事!恕我目光短浅,我还真没考虑到那一步。我就是想着自己了,我不挡别的人道,也不想平白无故地被人当作鱼肉在案板上砍,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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