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不论风雨寒暑,从来没生过病的莫林突然间病倒了,这可急坏了派克男爵。
今天清晨到现在已是傍晚,小莫林浑身无力地在床上躺着,整整一天,只喝了些清水,其他什么都没吃,刚刚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男爵站在床边,摸了摸莫林滚烫的额头,神色间说不出的担忧。
莫林的房间不大,在宅邸二层东侧,一张柔软的朱紫大床摆在正中占去了大半空间,边上是几张不大的褐木茶桌,上面散落着一些古旧的书籍,角落里还摆着一个小小的武器架,其上是莫林常用的制式短剑与祖父留下的那把古怪火枪,闪闪发亮,看得出少年时常擦拭它们。
门的对面有一张半开着的窗户,橘黄的窗帘窸窸窣窣地摇晃着,偶尔把外面的微风让了进来,便可以闻得出夏日傍晚雷雨前湿湿的泥土气息。
男爵皱着眉头走到窗边,看着已经暗下来的天色,心中莫名恼火起来。
他轻轻走出房间,挂上门,然后大踏步地奔下楼梯,便看到艾德匆忙跑来,压着声音问道:“怎么样,收到怀特城那边生命神殿的消息了没?”昨天也曾请镇上的生命祭祀来,但那年轻人只是个中级正职祭祀,几个恢复魔法使出来,小莫林没有丝毫好转,便说要请城里面的进阶生命祭祀来看看。
艾德哭丧着脸报告说:“那边传来消息说,今天已经晚了过来不方便,明早再来,让我们别急,说普通的发烧不会有什么事的。”
听到这话,派克男爵只想一拳砸到石砌墙壁上,莫林才不会得什么普通的发烧,再说要是普通的发烧,昨天那个生命祭祀的恢复术怎么会毫无用处。想着他便冲进卧室,换了身宽松的短衣,推开宅邸大门便往暮色里跑去。
“老爷你去哪里啊?”艾德在后面焦急地叫着。
“我去城里揪一个祭祀回来!”派克气冲冲地答道。
“可我还没有准备马匹。”听到派克的话,艾德不禁更急了几分,怀特城离这里可不近,即使骑着最快的马也要小半天才能赶到。
“马跑得哪有人快……”随即男爵周围亮起一圈淡蓝色光辉,然后速度猛然一提,发胖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东边沉沉的深紫暮霭之中。
看着男爵远去的身影,艾德只能在心里感叹,老爷确实把少爷当成了自己亲生的孩子啊,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悉心照料,不过还别说,老爷和少爷相貌上还真有些相似,尤其是那双眼的颜色,仅仅只有细微差别。
天色很快黑了下去,不过多时,随着几声低沉厚重的雷鸣,豆大的雨点哗哗落了下来。
男爵夫人推开莫林的房门,走到窗边,轻轻关上了半开的窗户,又拉严了窗帘。听着外面轰鸣的雷声和吵杂的雨点,她摁了摁窗边墙壁上一个不大的金属盒子,咔嗒一声,从那小盒子中延伸出一片淡绿的纹路,在窗户与墙壁上蔓延开来,如同生长的藤蔓一般。随着淡绿的纹路渐渐覆盖了墙壁与窗户,外面的雷雨声便小了下去,隐约听不到了。
房间里很安静,男爵夫人心疼地看着莫林,一脸关爱,比起派克男爵,她要年轻许多,看上去只三十出头的岁数,她身材很高,红色的头发盘在脑后,穿着一条素蓝的裙子。男爵夫人踱步到床边,从床脚的脸盆中拾出一块毛巾,拧了拧水渍,轻轻在少年滚烫的额头擦拭了几下,感觉到屋子里的空气还有些潮湿,又端来一只魔法蜡盘,放在茶桌上静静燃着,这才走了出去。
莫林蹬开了身上的薄被,因难受而微微扭曲着身子。
他此刻正在做梦,是一个噩梦。
他梦到自己又回到了测试的大船上,被血眼布兰德用力攥着手腕,中指的墨色戒痕在疯狂燃烧,同时他手腕上竟然出现了一个灰色的图案,一个没有瞳孔的抽象眼眸,如同死人一般的苍白而了无生机,那个可怖眼眸也在燃烧。
两个燃烧的痕迹拼命释放着热量与剧痛,他甚至已经意识到这只是个梦境,可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醒来。
而在少年陷在梦靥中的时候,房间里同样有了异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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