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呢,兵部大臣叶浩天就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蒙恪欣然微笑道:“浩天你来得正好,夜枭正向本王讨要六个闪族联队的老兵,你这个兵部大臣给还是不给啊?”
叶浩天忙赔笑道:“夜枭将军要兵,臣岂敢不给?”
说罢,蒙恪和叶浩天同时微笑起来,夜枭和岳蒙不傻,看出两人有要事商量,当下向叶浩天见礼过后便告辞离开了。
等两人离开,蒙恪问道:“浩天,又出状况了?”
叶浩天点头道:“是这样,北方总督重山麾下第四骑兵师团的马肆风带着两千多残兵已经开到西陵城外了。”
“啥?马肆风!?”
蒙恪这才突然想起,当初河原分兵时,重山的确将麾下的第四骑兵师团划给了孟虎,当下真是又惊又疑又喜又忧,沉声问道,“这个马肆风还活着?他手下的那支骑兵也还剩下了两千多残兵?”
“谁说不是。”
叶浩天点头道,“不过孟虎放回马肆风和这两千多残兵可是没安什么好心啊,他这分明是想借这两千多残兵把西征的真相流传出去啊,所以臣以为,马肆风不能留,这两千多残兵也必须杀了灭口。”
蒙恪闻言霎时蹙紧了眉头,背负双手在偏厅里来回踱起步来。
叶浩天的眼神跟着蒙恪的脚步来回移动,急声劝道:“王爷,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蒙恪忽然顿住脚步,若有所思道:“记得以前重山曾经提起过这个马肆风,好像是风城马家的老三吧?嗯,重山对他的评语是能骑善射,膂力过人,尤其善于统带骑兵,而且还是皇家军事学院毕业的高材生,这应该没错吧?”
叶浩天点头道:“这倒是事实,而且臣也听说了,这次孟虎转战万里,能够两次攻陷西京并生擒秋风劲,马肆风和他的骑兵师团可是立了大功的,要不是马肆风和他的骑兵,孟虎别说攻陷西京了,能不能活着逃回来都两说。”
“是啊。”蒙恪喟然长叹道,“这么一员良将,如果就这样杀了岂不是可惜?”
叶浩天反驳道:“孟虎不也是良将,而且更胜过马肆风几倍,可王爷不也是……”
“那不一样。”
蒙恪摆了摆手,说道,“对孟虎本王是看走眼了,孟虎不但是头猛虎,而且还是头吃人的猛虎,可马肆风不一样,风城马家历来以忠义立家,马肆风明知道本王在歪曲事实,也知道回来可能会送命,可他还是回来了,这就说明在他心里,军人的荣誉和对帝国的忠诚是至高无上的!”
叶浩天急道:“可是马肆风和这两千多残兵都知道西征的真相……”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蒙恪淡然道,“我们捏造的真相已经传遍帝国,帝国的百姓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如果我们再能把秋风劲押回洛京,那么谎言也就成了真相,而真正的真相也就变成谣言了。”
叶浩天叹息道:“这么说王爷是不打算杀马肆风了?”
“马肆风不能杀。”蒙恪断然道,“不但不能杀,本王还要重用他,回头你就以兵部的名义拟一道委任令,任命他为北方总督兼北方军团的军团长。”
“啊?”叶浩天大惊失色道,“这……”
“就这么说定了。”蒙恪拍了拍叶浩天的肩膀,微笑道,“浩天,将来你会明白,本王今天的决定是多么的正确。”
说罢,蒙恪又道:“现在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该交待的也都已经交待好了,洛京那边曹大人也已经有了相应的安排,既便本王有个意外,谅也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本王也就可以放心地上青牛屯了!”
叶浩天忽然问道:“王爷,要是皇帝陛下问起……”
蒙恪道:“如果皇帝陛下问起,你就说本王染了恶疾,十日之内不能见外人。”
叶浩天听了脸色微变,有心要提醒蒙恪应该注意与新皇帝蒙衍之间的关系,可话到嘴边他却又硬生生咽回了肚子里,心忖以燕王的睿智,他不可能想不到这层,这事还是让他们叔侄自个解决吧,他这个外人还是少掺和的好。
马肆风和他手下的两千多北方残兵就守在西陵城外。
眼看着斜阳已经落到了地平线下,马肆风的心也跟着逐渐往下沉落,皇帝陛下和燕王到现在都还没有回话,看来是不打算见他了,而他和两千多北方将士的命运似乎也注定了,但马肆风并不后悔,如果事情重来一次,他还是会毫不犹豫地离开青牛屯。
不仅仅因为马家历来以忠义传家,更因为马肆风是一名纯粹的军人,军人眼里没有政治,只有职责,马肆风只想尽到一名帝国军人的职责。
马肆风正感到绝望时,高悬的吊桥忽然缓缓降了下来,紧闭的城门也轰然洞开,一大群禁卫军簇拥着一名官员从城门里缓缓出现,马肆风看得真切,只见来者居然是兵部大臣叶浩天,便赶紧抢前两步,抱拳作揖道:“北方军团马肆风,参见叶大人。”
叶浩天嗯了一声,冲身后的禁卫军挥了挥手,那群禁卫军便呼喇喇地退了下去。
马肆风也挥手屏退了身后的北方军将士,叶浩天这才把手中的那卷委任令递了过来,马肆风伸手接过,又当着叶浩天的面缓缓展开,只看了两眼便已经脸色大变,嘶声问道:“叶大人,这,这个……”
也难怪马肆风不敢相信,因为这分明是一份委任令,而上面的内容尤其让马肆风感到吃惊不已,皇帝陛下和燕王不杀他马肆风也就算了,居然还任命他为北方总督!这简直就是晴天炸雷啊,马肆风连头都被震晕了,可定睛细看,委任令的最后面却分明盖着兵部的鲜红大印,而且还是兵部大臣叶浩天亲自送来的,不像是假的。
叶浩天轻哼了一声,说道:“马肆风,这都是王爷的意思。”
马肆风突然跪倒在地,双手高举委任令,朗声道:“王爷胸襟,令人折服,臣但有一口气在,就绝不负王爷所托。”
叶浩天冷冷地掠了马肆风一眼,说道:“马肆风,王爷和叛贼孟虎之间的事情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了吧?不知道你有什么见解?”
马肆风向着西陵城内恭恭敬敬地叩了两个响头,然后起身肃然应道:“卑职是军人,军人只尽自己的职责,朝廷和王爷让卑职往东,卑职就绝不往西,朝廷和王爷让卑职杀人,卑职就绝不放火,至于别的,卑职从不关心。”
“好。”叶浩天点头道,“既然你什么都明白,那是最好,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叶浩天也不再多说半句,转身径直回城,说起来叶浩天心里多少有些不爽,原本重山死了,这北方总督的位置便空了出来,叶浩天心里都已经有了内定的人选,没想到却被马肆风搅了好事,你说这事闹的,叶浩天心情能好得了吗?
送走叶浩天,马肆风又将手下军官叫到面前,严令以后不许再提西征之事,谁要是违抗军令私下议论或者传播西征之事,格杀勿论!之后,马肆风便带着兵部的委任状,带着两千多北方残兵径直返回北方行省赴任去了。
西陵,蒙衍临时行辕。
这位新登基的皇帝此时正在大发雷霆,当着史弥远的面连连怒吼道:“岂有此理!任免北方总督,还有任命西部军团军团长和幕僚长这么大的事情,皇叔居然都不和朕商量就直接决定了,简直岂有此理!”
史弥远佯装大惊道:“什么?这么大的事情王爷都没有和陛下商量?”
“谁说不是?”
蒙衍越发暴怒道,“更可气的是皇叔老糊涂了,居然任命马肆风为北方总督,这马肆风可是曾经跟着孟虎一起转战中州的,还有他手下的两千多残兵,这西征的真相他们都是心知肚明的,现在放他们回去,岂不是要贻害将来?”
史弥远闻言心头凛然,心忖蒙恪毕竟是蒙恪,行事手腕就是老辣!
但从史弥远嘴上说出来的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这家伙故做忧急地说道:“是啊,王爷这么做那可真是贻害将来啊,陛下应该立刻去跟王爷说,让他收回成命,这马肆风和两千多北方残兵可不能放他们回去啊。”
“别提了。”
蒙衍恶狠狠地挥舞了一下胳膊,怒道,“刚才朕想去和皇叔商量这事来着,结果却吃了个闭门羹,说是染了什么恶疾,十日之内不见外人,哼!皇叔这哪里是染了什么恶疾,分明是不想和朕商量这事,朕就不明白了,究竟朕还是不是这个帝国的皇帝了?”
史弥远继续煽风点火道:“陛下当然是这个帝国的皇帝,这可是先皇遗诏上定的,既便是王爷也是无法变更的,王爷现在这样,可能是觉得陛下还没有长大吧?也可能是王爷当惯了摄政王,独自决断大事已经成了习惯……”
“朕都已经三十了,还没长大!?”蒙衍越发怒不可遏道,“皇叔是摄政王不假,朕也没想过要独揽朝政,可这么大的事皇叔他总该和朕先通通气吧?”
史弥远道:“王爷这么做的确欠妥,传出去也对陛下不利呀。”
“算了,不说这个了。”蒙衍虽然心中窝火,却也知道现在是不可能从蒙恪手里接过朝政大权的,当下转移话题道,“让你打听的事情打听得怎么样了?”
史弥远忙道:“臣都已经打听清楚了,青菡小姐去了河北府。”
“去了河北?”蒙衍闻言不由喜出望外,急问道,“这么说青菡没跟孟虎上青牛山?”
史弥远道:“是的,青菡小姐没上青牛山。”
“太好了。”蒙衍急道,“你这就让人准备车驾,朕这就去河北找她。”
“呃。”史弥远为难道,“这个……”
蒙衍急道:“什么这个那个,还不快去!?”
“是。”史弥远忙道,“臣这就去准备车驾。”
不过蒙衍最终还是失望了,因为没等他出城,便被守卫城门的禁卫军给挡回来了,理由是未得燕王军令,谁也不准出城,既便是皇帝陛下也不准!蒙衍气愤交加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愤愤然回了临时行辕,不过心里对蒙恪的怨恨却加深了几分。
事实上,蒙恪也的确是疏忽了,或者说是因为坐在权力巅峰上时间久了,所以养成了唯我独尊的习惯,在蒙衍登基后并没能及时做出调整,也许在蒙恪心里,蒙衍依然还是那个少不更事的二皇子吧。
青牛屯,孟虎行辕。
孟虎正和漆雕子、贾无道商议猛虎军团的未来战略,忽见张兴霸入内禀道:“将军,前寨回报,说是燕王蒙恪已经带着两名亲信进山了!”
“噗!”
贾无道闻言陡然将刚刚汲进嘴里的茶水一股脑儿全给喷了出来,人也险些从椅子上一头摔落下来,没别的,这家伙显然是让这个石破天惊的消息给吓着了,蒙恪居然进山了,还只带了两名亲信,他这是要干什么?送死吗!?
“咦!?”
漆雕子也不由得惊咦了一声,霍然起身道,“这事倒有些意思了,老蒙恪这是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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