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母眯着眼睛看了半晌,也许是灯光昏暗,也许是老眼昏花,怎么也不敢确定这是不是真的银子,她看看冯小雪,希望能从她的眼中找到答案。她已经很久没见到这么多银子了,除了给儿子娶媳妇时东拼西凑得到的那些银子之外。现在日子苦,能有一两百文铜钱,那已经可以让老妇人兴奋好久了,更何况这十七两白银,那可是相当于一万七千文铜钱啊。
冯小雪也不敢确定是不是真的,杨母从小雪的眼中看到的也只是迷茫的兴奋。便拿起一小块放在牙间轻轻一咬,然后琢磨了一下,顿时两眼放光:“真的!是真的!”紧张地哆嗦着问道:“儿啊,你哪来的这么多银子?该不会你又去偷……”
冯小雪说:“娘……,你别乱想,夫君不是那种人啊!”
杨秋池从怀里摸出那张当票:“娘,我把我今天打的那老虎的皮当了十两银子,这是当票,您拿着。还有五两是今天我帮县太老爷破了案,知县老爷赏我的,剩下的几两是宋知县的千金送给我的。”
杨母半信半疑,眯着眼睛看着杨秋池,希望能从他的眼中看出是否是真话。
从杨母不信任的眼光里,杨秋池明白了,自己借尸还魂顶替的那个忤作看来不是什么好鸟,坑蒙拐骗无所不为,只不过技术不高,到底也没弄到什么钱,让老娘和老婆还过着清贫的日子。
杨秋池真诚地看着杨母:“娘,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要不信可以去检验当票,可以去问知县大老爷或者问当时在场的捕快们,还有宋芸儿……”
杨母见杨秋池着急了,听这口气倒不像是作假,赶紧说道:“娘相信你!娘相信!”拉着杨秋池的手,“儿啊,娘是高兴啊,我儿有出息,娘怎么会不高兴呢!”
冯小雪道:“是啊,娘,咱们回家吧,回家吃饭。夫君劳累了一天了呢。”
“对对对!看我老糊涂了!”杨母笑道。拉着杨秋池的手,快步往家走去。
离西城门口不远的地方,是一片破旧的住宅,通道狭窄,堆满了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东西,杨母和小雪沿着小巷轻车熟路往前走,可杨秋池地形不熟,高一脚低一脚的,连连撞到路边的东西。
冯小雪说:“夫君,你跟在我后面走吧,这样就不会撞到了。”杨秋池觉得有点没面子,但也不想让她们两担心,便小心地跟在小雪后面,果然,一路行去,几乎没撞倒什么东西了。
走好一会,小雪才长舒了一口气:“到家了!”
杨秋池停住脚步,举目一望,前面是一个破旧的小院落,四周用长短不一的树枝夹成的半人高的篱笆围着。杨母推开篱笆门,回头道:“儿啊,快进屋吧。”
“哎!”杨秋池答应了一声,走进院子,小黑狗摇着尾巴跟在杨秋池后面,冯小雪提着篮子随后进了院子,回手把篱笆门关好。
借着不远处传来的邻居的灯光,杨秋池四下里观瞧。
这个院子很小,但是很平整干净,中间是两间木房,墙角边堆了一小堆柴火和几块板子,旁边放了两根长条木凳。杨母走到房门前,从怀里摸出一把钥匙,摸索着打开了房门,回头说道:“儿啊,等娘进去点灯啊。”说罢进了屋,片刻,房间里亮了起来。
杨秋池走进屋里四周观看。这是一个很小的套间,里外两间,外面一间进门左手边是一个大水缸,紧挨着一个简陋的灶台,两口黑锅一大一小,用木锅盖盖着。旁边是一个大桌子,说桌子都玄乎了,其实就是两块木板几根木根钉成的架子。上面摆着一个菜板,几个碗筷整齐地叠放旁边。
灶台下堆了些柴火。房间中央放了一张低矮的小饭桌,一盏油灯摆在正中,黄豆大小的火苗发出了昏暗柔和的光亮。里面靠墙是一张床,薄薄的被子上打满了补丁。通往里间的房门关着的,上面挂了一块洗得发白的蓝布门帘。
杨母拿了一根小板凳递给杨秋池:“儿啊,赶紧坐,累了吧,娘马上做饭。”
冯小雪已经把篮子放在小饭桌上,把那一大瓷钵的炖老虎肉端出来放在桌上,听杨母说做饭,赶紧拿起柴火说:“娘,我来吧。”
杨秋池坐在小板凳上,这家的清苦让他深深震撼,他还没从这震撼中回过神来。
冯小雪熟练地生好火,从水缸里摇了一瓢水倒进锅里,用锅盖盖好,端了一个小瓷盆放在案板上,拿起旁边的小半袋米,从里面舀了一瓢,想了想,又倒回一小半,将剩下的倒进盆里,然后从另一个小袋子里舀出半瓢粗糠,准备倒进盆里,又想了一下,仿佛作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将那半瓢粗糠米倒回袋子,重新从那米袋子里舀了半瓢米倒进盆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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