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在那所繁华的街道落了下来,顺着里面的一条漆黑的小道,往里面走了一段距离。那个小道是一片斑驳的石板路,湿漉漉的,似乎是刚下过雨。
清风顺着那个小道往里面走,随着师徒二人的深入,青炉发现,这幽深的街道两旁,众多矮小的房屋鳞次栉比。房屋中射出幽幽的灯光,透过窗子,青炉看见屋子里面的许多奇形怪状的妖物,或者喝茶,或者吃饭,或者打牌游戏。在幽黑的夜晚,房屋里传出来的声音分外的悠长,青炉听在耳朵里,觉得有些害怕,不由得紧紧握住师父的手。
又走了一会儿,清风跟小青炉说:“咱们到了。”说着话,牵着小青炉来到一间漆黑院落前,伸手敲响了那黑红色木头大门。青炉抬头看去,只见那座院落的大门上,挂了一块匾额,歪歪扭扭的写了两个大字——医馆。院子里隐约传来一阵惊呼惨叫声,那惊呼惨叫紧紧的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分外的渗人。
良久,那院内才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那黑红色的木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一个头顶长着两个小小尖角的男孩,站在门后,大大咧咧看着两位不速之客,朗声说道:“你们找谁?”
清风跟小男孩点了点头说:“我找唐古先生。”
那男孩哼了一声说道:“我师父说了,他不在。”男孩的话音刚落,里面传来一声沉重的咳嗽声,然后说道:“唉,十六,让客人进来吧!”
那个叫十六的男孩很不情愿的让开身子,把两师徒让了进去。没进门之前,青炉觉得这所院子小里小气的,但是进了院子之后,才发现这院子甚是宽大。进了院门,师徒二人正对着一条甬道,甬道均是青石铺地,上面还发着蓝白色的荧光。甬道左右挂了两排十七八颗白珠子,那白珠子把院子照的如同明境一般。甬道左右分开十几片花圃,花圃里面种了许多奇奇怪怪的花草。青炉看得仔细,发现有的是一边点头一边笑的兔子草,还有打着呼噜的胖胖花,还有呲着牙吼叫的野猴子草……
在那个男孩的带领下,师徒穿过院子,来到客堂,但是三人并未在客堂之内停留。那十六带着师徒,直接穿过了客堂到了后院。后院空间也是不小,但是和前院比起来,这后院就显得狭窄了一些。只见后院上面搭着棚盖,棚盖下面放着许多黑色的架子,那架子上堆放着许许多多的瓶瓶罐罐。青炉看的清楚,有一些透明的瓶罐里面,放着各种肠子、肺、各种心脏器官。还有一个大罐子,里面放着一个破开了胸膛的大妖怪,其形丑陋凶恶,吓得青炉大叫一声。青炉一把抱起来青炉,紧紧的搂在怀里,低声的说道:“别看。”青炉听了师父的话,把头紧紧的贴在师父的衣服上,再也不敢抬头。
过了后院,十六把师徒二人带进一间屋子,进了屋子,只见那屋里面实在是拥挤不堪。清风抱着青炉两只脚踏进去,几乎没有插脚的地方。到处都是坛子瓶子,屋子两边也都摆了许多瓶瓶罐罐,那瓶罐上面倒是都写了标签,什么“白花蛇、斑蝥、鳖甲、麝香、海龙、人指甲、瓦楞子、紫河车、五倍子”之类,还有“合欢花、千日红、柿蒂、菩提树花、芫花、金莲花”之类。还有各种架子,架子上面摆放的是各种各样的关节、骨骼。而且房间墙壁上面,挂满了各式各样动物的头颅,有人的鬼的妖的魔的,甚至还有一个长着翅膀的天人的整个骨架。师徒二人走进这个奇特的房间,禁不住赞叹连连。十六并没有让师徒二人在这里停留的意思,而是越过这个屋子,进了里间。
房屋里间一共站着三个人,两个看起来比较年轻的,脸上长了一根大大的尖角,清风拍拍青炉,指给青炉看,告诉他这是犀牛精。青炉看了觉得很有意思。还有一个满脑袋披着褐黑色羽毛,长着尖壳鼻子的老人。那个老人站在一张血淋淋的床边,深深的埋着头,青炉看的清楚,那床上躺着的一个尸体,那个尸体浑身覆盖着细小的鳞片,脸上是两个巨大的前鄂,清风又小声给青炉说这是一头鳄鱼精。那脑袋铺盖羽毛的老人,头上缠着白头巾,手持一把长刀,在那个鳄鱼精的尸体上切来切去,切的鲜血四溅。切了一会儿之后,那老人又换了一把长锯,支支拉拉的把那个鳄鱼精的脑袋给切开了。切开那个鳄鱼脑袋之后,那个老人伸手用力一掰,只听喀嚓一声,把那个鳄鱼精的脑袋给掰成两半,伸手在里面挖了一坨白乎乎粘乎乎的东西出来,却是那鳄鱼精的大脑。老人把那大脑挖抠下来,噗通一声,随手扔到身后的木桶里。然后冲着两个年轻人招招手,其中一个犀牛精赶紧递上手中的一个大袋子。老人接过大袋子,掏出一个黑漆漆的东西。清风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血肉模糊的鳄鱼头。
老人那手上的鳄鱼头,在手旁的水池里简单洗刷了几下,拿过那把长锯支支拉拉的锯开,也是狠狠一掰,把那脑袋掰开,又拿出一把锋利的小刀,在那掰开的脑壳里细细切割一大会儿,这才从那脑壳里掏出脑子,细心装在床上的那个尸体的脑壳里。做完这一切,那老人随手拿了一个脏兮兮的陶瓷罐子,从罐子中又倒了许多黑油油的液体进去。倒完液体,老人把锯开的脑壳给封了起来,然后用针线细细的给缝了几道。一切工作做完,老人摘下手套,擦了一把脸,从墙边的架子上,拿下来一个黑罐子。老人打开黑罐子,小心翼翼的对着那个鳄鱼精的脑袋倾倒,一股微臭的绿色气体从罐子里淌出来,流到那个鳄鱼精的脑袋上,那股绿气流到那鳄鱼精脸上之后,顺着那鳄鱼的鼻孔就钻了进去,钻进去那鳄鱼精的鼻孔,那绿气竟然又顺着那个鳄鱼精的身体流遍了全身。等那绿气把那个鳄鱼精包裹了一遍之后,老人才收起那陶瓷罐子。在角落的水盆里洗了洗手,又抹了一把脸之后,奇怪的看着清风说:“你不是早就死了吗?”
清风放下小青炉,呵呵一笑说:“你不也早就该死了吗?”
两人对话,一个死了,一个该死了,显得是熟捻无比,也都随意无比。
那个脑袋上披羽毛的,就是唐古老仙。这唐古老仙虽然和清风说着话,其实早就注意到了清风怀中的青炉。和清风说完话,那唐古老仙便来到清风身前,细细的看了看青炉。清风把青炉放到地上,唐古老仙蹲下身来,伸手就要解小青炉身上的灰布。清风赶忙阻止:“你要是不想把你家当烧完,我劝你趁早住手。”
唐古老仙疑惑的哦了一声,伸手从一旁架子上拿了一根长棍,递给小青炉:“孩子,你拿着。”小青炉看了师傅一眼,见师父点了头,才把那棍子拿在手里。谁想到,那棍子一到小青炉手里,瞬息熊熊燃烧,一阵火光烧过便化为灰烬。那唐古老仙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什么火?我这棍子,可是闫老二从府地那带给我的阴沉木,雷火都烧他不得。”
清风心里顿时有些失望,淡淡的说:“伏羲大神那里跟我说,这火是天外之火,可以焚烧一切。”
唐古老仙哼了一声:“好大的口气,焚尽一切?那这孩子身上的这灰布怎么不给烧了?还有,你这个老死人怎么没给烧死?”
清风摇摇头:“这灰布可是用南昆仑的香草麻,混合了昆仑山神的唾液,又加了那昆仑山金砂编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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