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妖气尽去,明媚的阳光撒在湖面,映着凝结成冰的去意湖,绚丽而壮阔。
人比画美的半城,伸出芊芊玉手,轻柔的捻起古琴锦缎的一角,轻盈的掀开。那琴露出的一瞬间,整个天地的时间似乎一下凝结在一刻,一具漆黑如墨的古琴,仿佛从地底的深渊凝聚到一处,显现在了空中。青烟远远看去,那琴通体黝黑,在清晨阳光的照射下,隐隐有一层光华在琴体上流转。斑鸠古琴一出,早已结结实实凝结成冰的湖面,以那古琴为中心,仿佛一阵微风吹过,那些被冻起来的大浪一层层的剥落,然后崩塌。那些水晶一般的冰浪,无声无息的坍塌,坍塌下来的冰块在翻滚过程中,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拂动,宛如尘沙飞扬,待落到湖面上的时候,已经成为细碎的冰沙。
古琴身上水波流转,似乎发出一声千万年的叹息,那声叹息宛如清风。那清风吹拂之下,冰湖上起伏的冰沙,尽数被吹去。此时的去意户湖面,成为了平平整整的一片,甚至比镜子还要光滑。
从半城卸琴,再到半城掀开琴囊,再到古琴出现,这一系列过程连半刻钟都不到,这湖面却发生了四次变化。卸琴的一刹那,彻底平静的湖水掀起滔天大浪;揭开古琴一角,掀起滔天大浪的去意湖,连着那滔天的大浪整个凝结成冰;斑鸠古琴出现在湖中,无数大浪凝结成的冰山,碎裂成粉;最后这斑鸠古琴脾气挺大,一声叹息这无数的冰粉被悉数吹走,去意湖又变为平整的一片,一片冰湖。
观山阁上的一众人,看到这样的景象,莫不瞠目结舌。原本心情恶劣的蒋痴郎变得兴奋不已,又开始吹嘘起来:“看到了吧,看到了吧,我哥哥的武器刚刚祭出就有这么大威力,要是启动了,你们等着瞧吧……”青烟听了蒋痴郎的话都是没有什么感觉,不过这蒋痴臣的古琴出场,也震惊到了青烟的内心。这也在青烟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一颗高手的种子。此后的几年,青烟依然能记得现在的场面,那时候的青烟随便吹一口气,可能也有这样的力量,但是今天这古琴所造的声势实在太过于惊人。往后的岁月中,青烟又见了这古琴许多次,虽然那时候这古琴的威力一次比一次大,但是都没有今天对青烟造成的震撼巨大。
皓月和目天瞳已经见过很多这样的场面,对此早已是见怪不怪,依旧安详的吃瓜喝茶。
那去意湖中的蒋痴臣,仿佛受不了湖中的寒冷,喝了一口烈酒之后搓了搓两手。搓罢双手,看着凭空端坐在琴前的半城,眼中浮现出一丝怜爱。半城看到蒋痴臣眼中的恋爱,脸上微微一笑,那一笑的力量却如春风化雨,似要把这满湖的冰雪都要融化了。半城一笑过后,伸出白葱一般的小指,在琴上最细的一根琴弦上一拨,一丝细细的声音柔然而出。那细细一声,听在观山阁一众人的耳中,自然是无比悦耳。只是这一声悦耳的仙乐响起之后,那光如镜面的冰面,响起一阵微不可察的碎裂之声,那声音起初悉悉索索如鼠类爬行一般,到后来细细密密的碎裂声连绵不断,犹如炮竹爆裂。声音响起之后,再看那光滑如镜的冰面开始大规模的崩裂,一会儿过后,那湖面上尽是细碎冰粒儿,不停的早冰面上弹跳着。
湖中央那许久没有动静的孔洞,一股嘶吼的冲天响起。观山阁的众学生听那声嘶吼骇人,只觉得是个威猛无比的庞大妖兽,个个伸长了脖子盯着那孔洞,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什么东西出来。众学生齐齐切道:“这么响的一个屁,连个味儿都没有。”
那湖中的蒋痴臣却微微一笑道:“看来还是有定力的。”半城也不看蒋痴臣,只是盯着那处孔洞跟着微微一笑,那一笑,仿若天地都要为之倾倒。又是一笑过后,半城又伸出一根手指,在第二根弦上轻轻一拨。这一拨出来的声音,听在观山阁众学生耳中甚是悦耳,只是那悦耳声中带有一丝尖利,这丝尖利仿佛怒人尖啸,似要穿破耳膜一般。那去意湖的冰面本来已经布满碎冰,这一声尖啸发出,满湖的碎冰顿时跳起,在空中化为粉尘。跳起的碎冰下的冰面,一片如雷的轰响过后,顿时翻天覆地,满湖的巨大的冰块不断的翻腾,仿若变回湖水一般。
那孔洞中的又是一声嘶吼,那声嘶吼中带了一丝不耐。涪筠子精神一震,仿佛是提醒广大学生,又仿佛是兴之所急,急声道:“要出来了!”果然,那声嘶吼过后,一道黑气带着一声锐响,从那孔洞冲天而起,威势极大。青烟也被那个冲天而起的黑气吸引了目光,只见那黑气冲到空中,轰然膨胀,化作一片乌云。众学生一看这妖兽出来的声势,甚是巨大,无不个个赞叹。有的说是龙,有的说是麒麟,还有的说是上古的大妖。目天瞳和青烟打赌:“我跟你打赌,此地属水,出来最起码是个玄武。”那皓月转过头来,对目天瞳说:“你说的不对,这么小一个地方,哪来的玄武,估计是个赑屃。”青炉不知道赑屃是什么,就问青烟。青烟解释说:“是天龙和乌龟生的孩子。”那蒋痴郎也过来凑热闹:“绝不是赑屃,应该是个朝天犼。”
蒋痴郎的话音未落,那漫天的黑气散尽,一个小黑影从天而降,摔在冰面上啪唧一声。青烟定睛一看,落地的却是一只稍微大一些的癞蛤蟆,与威猛高大完全沾不上边。这蛤蟆穿了一件花里胡哨的长袍,腰上松松垮垮的系了一把小刀,撅着屁股凶神恶煞的看着蒋痴臣和半城,看起来分外的好笑。青烟到出场的癞蛤蟆顿时傻了眼,每到春夏之交,在洛河边上到处都是蒲扇大的癞蛤蟆,一边呱呱叫一边到处找配偶。这些癞蛤蟆分外的不要脸,两只癞蛤蟆对上眼了就在水边交配,也不避讳人。一些不到配偶的就在水边掉眼泪,也有一脚把别的蛤蟆配偶踢下去,自己上的。
那蛤蟆落在蒋痴臣和半城前面的不远处,直起腰身,看了一眼抚琴的半城,又看看喝酒的蒋痴臣,一脸漠然的道:“今年是你们两个小鬼来送死的?”
蒋痴臣看了一眼眼前的小蛤蟆,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但是蒋痴臣觉得这么笑不太好,有点儿不尊重对手,所以止住笑容一本正经的说:“今年是我们两个,不过,你确定你就是这去意湖的守护妖兽?”
那蛤蟆在蒋痴臣噗呲笑了一声的时候心里就非常的不爽了,此时蒋痴臣又问道这种话,明显是瞧不起自己,便一手抚刀道:“不要这么多废话了,我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
那蒋痴臣看到蛤蟆说这句话,刚装好的一本正经,再次崩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那蛤蟆看了一眼蒋痴臣,两眼一瞪,再不废话,双手一合冲着蒋痴臣就冲了过去。那蛤蟆身形还在空中,蒋痴臣也不动弹,只是半城在琴上轻轻一抚,那蛤蟆身前呼的竖起一道厚厚的冰墙来。那蛤蟆反应倒也迅捷,身形一顿,两手往冰墙上轻轻一按,那冰墙轰的一声四分五裂。那蛤蟆身形不停,又往前冲的时候,身前又是一道冰墙竖起。冰墙竖起的同时,蛤蟆脚下唰唰轻响,几只冰枪从蛤蟆脚下刺了上来。那蛤蟆身形一拧,两脚踢开刺过来的冰枪,一拳把眼前出现的第二堵冰墙轰了个稀巴烂。
青烟在观山阁看的分明,心说这弹琴的弄了这么大一个动静,现在和那只小蛤蟆打起来,却怎么变得软绵绵的。青烟哪里知道,这蒋痴臣和半城心意相通,知道这蛤蟆不是主事的,有心戏耍一下这个半大不小的蛤蟆,这才让半城手下留情。半城一会儿冰墙,一会儿冰枪,又一会儿又弄出个冰刀,又一会儿弄个冰人出来。这蛤蟆打了一会,看出来是被戏耍了,心中怒火丛生,收了拳脚。拳脚一收,腰畔小刀当啷出鞘,两手半握,小蛤蟆脑袋一低,跪地念了一句什么,忽地大喝,扬刀冲着前方两人直直劈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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