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仙佛就着咸菜扒拉了一大口米饭,一边大快朵颐一边轻声笑道:“本王不是那只知道闷着头一往无前冲锋的莽夫,战场之上就是一个巨大的绞肉机,什么千人斩万人敌的,在战场之上那就是一个笑话,一波泼天的箭雨洒下来,就算是个天字高手,在一个万人阵之前也是一个笑话,所以说啊,本王来这里可是有谋划在里面的,可不是像你这个莽夫一样,那里有战争就往那里跑,哪里打的激烈就往哪里凑,金刀啊,你说说你,好歹也是咱屠字营的一个侧校尉,钟毓秀不在,整个屠字营的三千甲士就得指望着你吃饭了,你要是再像以前那样,就知道打打杀杀的,那可不行,现在是什么年代了?那可不是春秋时期那个君子之战的年代了,两方摆好架势,攻打一波便完事,输了的回家,赢了的入城,赢了的还得负责输了的回家的盘缠和伙食,要是招待不周,还得被人戳脊梁骨。”
金刀低着头,低声嘟哝道:“您还说我,前些年您在军中厮混的时候,哪次冲的不是比扛旗得还快,三刀斩掉赫赫有名的老炮子的脑袋,两箭定下战局走向,那些年为数不多的苦战鏖战死战,哪次您不是冲在最前面,撤退又是走在最后面,这些年军医单说从您身上挖出的箭头,摞起来得有半斤多了吧?”
顾仙佛两眼一瞪,一拍桌子佯怒道:“咋地了?本王说你两句还不行了?你这老小子,在这黄莺城天高皇帝远的,是不是呆的太舒坦了?不把本王的话放在眼里了?!”
金刀嘿嘿一笑,梗着脖子嬉皮笑脸道:“哪有的事儿啊,自从王爷来到咱这西凉,末将见王爷的第一面起,就知道王爷那肯定不是凡人啊,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啊!从那一刻起,末将就决定了,末将一定要以王爷马首是瞻,王爷手里的马鞭往哪里指,末将就低着头往哪里冲锋,王爷您说末将不好动脑子,末将有您指挥着,还用动什么脑子啊!之前您不是说过吗,叫做……叫做军队有了思想,那便是亡国的预兆。这句话是这么说的吧?”
顾仙佛一边缓缓咀嚼着嘴里的咸鱼和米饭,一边轻轻地点头。
让金刀这么一插科打诨的,城头上的气氛虽然还是枕戈待旦的金戈铁马,但是气氛明显是放松了许多。
夏凉低着头使劲扒拉着米饭,他腮帮子被米饭塞得鼓鼓的,之前他并没有经历过这么大的场面,别说跟堂堂的西凉王一块吃饭了,就连跟标长一块吃饭的机会都没有,这辈子最大的机会也莫过于在外面执行任务的时候,与老伍长在外面一块就着溪水吃干粮了,而且西凉军和别的军队在这方面差不多,讲阅历,有些欺生,夏凉年纪有些小,在作战之时,西凉军里的袍泽会格外照顾他,甚至拿生命给他创造逃生的机会,但是一闲下来,这夏凉就得“还账”了。
平日里端茶倒水,扫地抹桌子就是家常便饭,偶尔还得客串一下小厮收拾马粪,替战马洗涮马鼻。
顾仙佛看了夏凉一眼,他越看越越欣赏这个腼腆的小伙子,今日白天他与契戎蛮子斗箭,最后七名西凉箭手就活下了他一个,在斗箭的最后,夏凉是变着花样地把那名契戎箭手扎成了刺猬。
最后夏凉射出最后一箭,把手里的西凉大弓刚刚举起,一瞬间整个黄莺城的气势便达到了顶峰。
时间拉回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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