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骏等都是豪迈之士,一听之下都热血翻滚,要行金兰之礼,其中李唤非武林中人,借口推脱,上官青、周氏夫妇也以年纪大为由婉拒,于是娄之英等六人歃血插香,当场结拜,程骏年纪最长,孙妙珍次之,以下依次为邵旭、娄之英、孙妙玫,虞可娉却是最小。周幻鹰此时在一旁观瞧,见了这等模样,心中既羡又愧,周殊看在眼里,低声道:“鹰儿,若不是你出了这档子事,为父一定开口求请,让你也和各位哥哥姊姊结义,只可惜眼下难以启齿。你要牢记今日之过,以后再不可胡闹,可记着了么?”
周幻鹰这两日在牢中反思,愧疚只占了三成,其中倒有七成是后怕,出来后也一直不敢和周殊照面,这时见父亲突然跟自己语重心长地说话,那是记事起从未有过之事,一时间百感交集,忍不住落下泪来,周殊叹道:“鹰儿,我平日对你着实严厉了些,以至于你叛逆顽皮,那全是为父之过,今后、今后、唉……你已长大了,成人成魔,你自己好自为之罢。”
他父子二人正自谈心,突然探子来报,说金军已然拔营,正向北行进,众人急忙登上垛口查看,就见金兵行至关前,一个个持枪鹄立,已列好了阵势,但听一阵锣鼓声响,斜哥率队将回回排石炮推至阵前,宋金两军俱都鸦雀无声,大散关前后顿时充满了肃杀之气。
娄之英见到金军架势,不自禁想起幼年之事,叹道:“十几年前,我在符离曾见识到金军之凶残,若真交起手来,任你个人武功再高,也是无用。”
周殊此时正在他身旁,不由得好奇心起,问道:“娄兄弟,十数年前你不过是个孩童,如何见过北伐大战?”
娄之英道:“先父母本是带我去军营探望老友,可惜遇上金兵偷袭,被教头卢轩倒戈暗算,先父母不幸为国捐躯,只小弟捡回一条小命。”
周殊肃然起敬,正色道:“娄兄弟原来还有这等身世,令尊令堂舍身求公,实乃人中龙凤,不知令尊是江湖上哪一位人物?”
若在以往,娄之英对父亲的师承声名讳莫如深,必不肯说,但今日大战在际,正追忆起了往事,心中一股自豪之情油然而生,道:“先父生前也曾做了不少错事,但他临终报国,也算了了心愿,他是白云观火云真人坐下弟子,上字讳千,下字讳里。”
周殊身子一震,却没答话,娄之英见他神色有异,心中一奇,道:“周大哥,你识得先父么?”
周殊点头道:“我和令尊有过一面之缘,娄兄弟,待会打退了金兵,我跟你详细诉说。”
这时金军已然按捺不住,欢都一声令下,两个千人队齐刷刷冲锋,斜哥命人驾动排石炮,一时间炮火齐鸣,人声鼎沸。李唤见时机已到,吩咐把轰天弩搭在垛口,每一支巨弩都有六名精壮士兵在两旁一齐使力,但见火光连连,七台轰天弩齐齐发射,俱都射进了金阵。
回回排石炮都是木质,在黑火药轰击之下,顿时火烧连片,这些巨炮大车高达数丈,一被点燃,瞬间倾圮倒塌,附近金兵不但受火燎烟熏之扰,更有不少被砸死压死,斜哥的部属一时间乱做了一团。李唤令旗一挥,五路人马一齐出击,程骏跟孙妙玫率兵一马当先,直奔金阵中帐,俞登和邵旭、上官青领兵突击西首,彭士松跟娄之英、虞可娉进军东首,王山、周氏夫妇带弓弩队出关射住阵脚,李唤和孙妙珍领着八百死士伺机而动。金军回回炮被毁,本就手忙脚乱,又被五路人马星散突袭,更加仓皇失措,数万大军相互踩踏,直如无头苍蝇一般,早已约束不住。
程骏这支人马乃是轻骑,挑选的都是手脚麻利、动作敏捷的士兵,不过须臾,已突到中帐近前,欢都的亲兵队大惊,一边守护主帅,一边分兵抵抗,但金军这时方寸已乱,一来不曾想过排石炮被毁,二来未能料到宋军胆敢出关挑战,是以毫无防备,亲兵队顷刻间死伤大半,余者护着欢都大纛退到小丘,东西两边护军想赶来救驾,无奈被俞登和彭士松牵制,久久不能归队,李唤见时机成熟,和孙妙珍领着八百勇士冲入战阵,直奔小丘而来。</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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