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被吓了一下,但装神弄鬼的我毕竟见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更何况对方也没有装神弄鬼,仅仅是出现在了我面前的显示屏上。我看着那张经历过无数沧桑的脸,突然想起了华沙起义纪念碑前他的惊世一跪。听说杜根在知道勃兰特竟然是尤里的部下时曾大惊失色,爱因斯坦也怅然若失,根据我的估计,这应该是正常反应吧。单看气质而言,我绝不相信他会属于世界帝国,这个有史以来最残暴的政权的重臣!
“对了,我一直挺好奇,你是怎么加入世界帝国的?”想到这里,我反而不那么惊讶了,索性一屁股坐在了显示屏前方的椅子上,“李荣志是尤里早年心灵工程项目研究组的成员,卡扎菲是尤里发动莫斯科政变时的支持者,钱斯是潜伏在爱因斯坦身边见风使舵的投机分子,那你呢?你不可能和尤里见过面,又怎么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但我又突然想起来,波兰核弹发射井被摧毁之后,德国曾一度履行起盟军国家的军事同盟条约,向苏联宣战,后来德国战败,勃兰特被关进了古拉格……啧,尤里还真是无孔不入啊。
“其实也别高看我,我也是个投机分子,”勃兰特摇头回答道,“只不过我是为理想而投机罢了。实现理想不一定要靠拳头,还可以用……”
“曲线救国的口号谁都能喊,可没有一个的结局不是被打上叛徒的烙印,”我讽刺道,“但是你比其他三个S级心灵工程师的态度好,这是真的。”
“你的态度倒是毫不慌张,”勃兰特慢条斯理地端起咖啡说,“深入这个地下室,上面有我的部队,下面有狂兽人和奴隶劳工的围追堵截,我竟听不到你那镇定自若的外表下的慌乱。”看外表?要是真看外表的话,勃兰特更“像”一个西欧小国贵族世家的老头子,而不“像”一个S级心灵工程师!
“这个你的主子应该说过吧,有些人的大脑构造中天生就有能够抵御心灵控制的东西——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我饶有兴致地继续调侃道,“我比较好奇的是,为什么你不慌张,反而却问我是否害怕,是不是本末倒置?”
提到“你的主子”的时候,虽然画质不好,但我能看到勃兰特神情中的不自然,笑容也微微一震。但这不妨碍他保持着一个西方贵族的姿态。“真可笑,”说话时他的嗓音里带着微微的颤抖,“你不怕一个S级心灵工程师,难道还希望一个S级心灵工程师怕你不成?”虽然很有这种想法,但我不会天真到以为勃兰特是因为害怕而颤抖。
“我去过3个S级心灵工程师的地盘,与他们都交过手,最后的结果都是别人完蛋而我毫发无损,现在我又到了你的地盘,你说应该谁怕谁呢?”
“这不代表你能战胜我。月球要塞足够庞大,我的军队也是最精锐的。就算你和盟军部队能摧毁我的前哨基地,最后也不能改变什么。更何况……谁知道那些盟军是不是你的朋友?”
“说起来,你也真粗心,”我指了指座椅下方说,“这不就是逃生通道吗?别告诉我你以为我会在启动自毁装置后原路返回,根本来不及。”下面估计是一条滑梯一样的通道,启动后座椅撤销,高级指挥官可以顺着滑梯逃到避难所之类的地方。没有给部队准备的逃生通道,尤里不在意士兵的死活。
勃兰特的脸色更难看了。“没错,”他拍拍掌,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可是你还得启动自毁装置不是吗?但我保证,你没那么多时间,更不可能同时操作电脑并抵抗奴隶劳工。”
他说的没错。且不说我是个电脑盲,就算我有这本事,也没法“三心二意”,更何况奴隶劳工的尖叫声已经清晰可闻了。不是因为我听见了它们的尖叫,是因为我感觉到它们在靠近了。
“这无关宏旨,你不可能让他们杀了我,”我微微皱眉道,“没一个S级心灵工程师敢杀我,即使在最糟糕的情况下,他们也选择活捉我。我想,这一定是尤里的命令。你不怕我,难道还不怕你的尤里陛下的命令不成?”
“哼,这就是为什么他们一个个都栽在你的手里的原因,”勃兰特冷笑道,“陛下心太软,但我不会犯这个低级错误。所以你还是抛弃我会手下留情的幻想吧,月球要塞不仅将是旧人类的墓碑,也会是你,和外面那些蠢货的坟墓!”勃兰特突然变得激动起来。我有点吃惊:敢违背尤里指令的世界帝国安全部队,我还是第一次见。
“其实你也是蠢货,”我评论道,“尤里部队的人每一个都以为他能杀死我,结果无一例外地成了我的刀下鬼。你更可笑,月球要塞和那些地球上的尤里军事基地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我能消灭他们,自然也能消灭你。”
走廊里的热气似乎停止了供应,温度一下子降了下来,我还能感觉到尤里部队已经越来越近了。也许是察觉到我“处境堪忧”,勃兰特恢复了冷静,苦笑了一下,“没想到你口才也不错,这点上,维拉迪摩要差得多了。可是这不能挡住奴隶劳工,也不能……”
“的确,因为……我需要这个。”说着我把手伸进了外骨骼装甲头盔里,扯出了一根长电线。一头与头盔连接,一头则是U盘接口那样的连接头。
我没看勃兰特的脸(想都能想象出有多难看),因为吼叫声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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