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骞楚不知何言以对,这种事情可能吗?
“想必你也知道,我的处境有多危险,高处不胜寒,但景色很美,可惜我看腻了,但我这个人有一个毛病,喜欢刺激,喜欢挑战,让宁国繁荣,这根本不是难事,但要在丝绸之路那马贼遍地,水源枯竭的地方建造一个国度,长久不衰的国度,那才是有意义的事情,以现在的技术,就算能建,也长存不了,上游河道一改,下游连城必亡,这是西域一直以来最为严重的问题,况且那地底世界中全是黄金,我可不想便宜了别人,得好好守着,再让这个国度一路向西扩张,蚕食,到底能走到那一步,这已经不是我的事了,而是你的子孙该考虑的,让他们给宁国不断的施压,要永远让这块土地上的人明白,睡着就再难醒过来了!”
一系列的假象听得何骞楚都懵了,待她回过神来时,居然笑了,这风韵犹存的夫人笑起来还是很美的,并有这一种身为母亲的慈祥。
面对和自己儿子几乎同龄的董策,何骞楚突然将他视为后辈,而非什么国师。
“如你所言,若这小国他日成长为大国,并一口把宁朝吞了,你可就是千古罪人了!你不后悔吗?”
“后悔什么?”董策轻松惬意的往椅背上一靠,翘起二郎腿老神在在的说道:“刚才就说了,你这心思太狭隘,你忘了,你也是宁朝人,你建的国,那还是宁朝的国,再往前说,大家都是炎黄子孙,你如果想让你儿子治理好一个国家,考虑的不是自己家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是如何建设,用什么政策,如何培养人才,选择人才,才是他操心的事,要让他怀揣着希望,将小国治理成强国,大国,这些都离开不宁朝帮助,未来,你们的交战不是刀口上的,而今经济上,文化上,人才上与军事上,那一方不思进取,必将不攻自破,如果你有这份心,就带他过去吧,也不要告诉他他是谁,只要让他知道你是他母亲就好,因为你无法解释,抛弃他的这些年,你在哪?”
何骞楚顿时满脸惆怅,这本来就是她想隐瞒一生的事情,而且,即使按照她的预想发展,待她儿子进入白莲教后,她也不会告诉他亲身母亲就是她,因为她怕,怕她儿子痛恨她!
二十年来你一直看着我,但从小到大我都不知道我娘就在身边,你现在说这些,是让我回归母亲的环抱,还是更加的痛恨你?
这段话,经常反复将何骞楚从睡梦中拉醒,每次都是泪水湿了枕头。
“放弃现在的,我真的能让他叫我一声娘吗?”何骞楚突然用渴求的目光看着董策。
“他,没见过你吧?”董策问道。
毕竟这些年,何骞楚没少去那私塾,董策也不确定他们见没见过面,但从资料上应该是没见过的。
何骞楚立即摇头道:“见过,但很小的时候,自从他六岁后,我就不敢让他看到我,也是怕让人起疑,我每次见他,都是在私塾对面的酒肆楼上偷偷看他。”
“那没问题,我会给你们安排,谎言不好,特别是亲人间,但善意的,最好坚守,你也不希望他如你一般,以后的日子都活在仇恨里,扛着那如山的重担,或许一个上头,就让朝廷给格杀了!”
董策不是恐吓,只是事实论事,何骞楚也很明白,她自己都看不到希望,发展白莲教也是想留给儿子一份基业,之所以动兵,完全是认为太平道造反后,这天下必然大乱,没想到会有董策这个横空出世的妖孽。
何骞楚突然悠然一叹,道:“我率白莲教作恶太多,真会有什么好报吗?”
“警醒世人,有时候也是有必要的,特别是在这个年代,这在我们未来的教育里,都是反面教材,人民应该吸取教训,不要重蹈覆辙,在这方面,我得谢谢您!”
什么思想啊?
何骞楚这下可算真正领会了国师开明,这让她更加啼笑皆非的道:“在道德上,我难道不是背负重罪的罪人吗?可听你一说,我居然还有贡献了!”
“道是道,德是德,道乃自然,德乃人性,而人性只是自然之中的一小部分,你用人性去衡量自然,合适吗?”
董策这番言论传出去,必然会引起士大夫的嘴炮,可何骞楚却是愣住了,她细细品味这番话,似有所悟,但更多的是不解,她觉得这里面有很深刻的道理,但恍惚间,又觉得只是咬文嚼字,没什么意义。
如此奇怪的念头令她再次陷入呆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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