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庄粟醒来时,已经是深夜了,回想昏倒前的种种,他顾不得喝上一口水,便急忙推开正要伺候而来的仆从,冲出了舍房,迈着一双赤脚踏着不知何时积累的薄薄雪花,如无头苍蝇般在院子里转了几圈。
舍房的人都看傻了,不明白这庄司成怎么了?疯了?
“快!快!”庄粟此刻才彻底醒神,招呼仆从道:“牵我驴来,我要进城!”
太学院位于洛阳都城东郊,占地面积极广,毕竟里面光学子便多达上万,比普通小镇都要繁华。
仆从闻言后,刚想提醒老爷,现在才三更天,都城开门那要五更过后,况且因天气寒冷,恐怕还要延迟一个时辰,但庄粟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啊,连番喝斥过后,仆从知道劝说无用,便老实的将驴牵来。
庄粟骑驴一路狂奔,能到了都城下时,才发现真的来早了,不过早点没关系,若是等城门开了再来,怕是被商队抢在前头,等排查完商队再到他,搞不好都快午时了。
不过那是夏日,被急昏头的庄粟根本不注意这些,于是,只他一个人,虽有驴相伴,却仍旧显得孤立而无助。
庄粟仰头,赏那城楼之上,幽幽火光照射出的朵朵雪花,不知不觉,他已在城门前喝了大半夜的西北风。
看得城楼上的守军都不忍心了,但规矩就是规矩,坏了,惩罚起来可不是打一顿板子便能了事的!
庄粟不过是一个小人物,与许多小人物的发家史一样,他是个幸运的小人物,先是得朝臣选上,教导他年不足六岁的小儿子,这一教,整整十二年,之后,因教导得好,得朝臣推荐,如太学院。
本来,庄粟认为自己终于入士,就算前途不是很光明,但他的子孙却能踩着他的肩膀上去。
可造化弄人,因为他没有后台,也没什么人脉,便接受了那位他教导十二年的学生邀请,见了一个女人,之后,他便开始被同僚所嗤笑了!
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毕竟人家都能拒绝,可唯独他不成,否则这得之不易的小官职必将不保!
之后三年,他前前后后也收了二十几名女学子,多数学了一两年便出嫁了,但却断断续续有新的女子入学,从三五个,到六七个,现在**个,未来恐怕更加多,可是他认了。
但他没想到,自己唯命是从,不辞辛苦,换来的却是又一轮的迫害!
“为啥呀?为什么是我啊?”庄粟此刻真有一头撞死在城门上的冲动。
城门终于开了,庄粟顶着有些眩晕的脑袋,一入城,便骑驴狂奔起来。
当他来到明义坊时,已近午时,他现在是又困,又累,饥肠辘辘,口干舌燥,却仍旧撑着身子,翻身下驴,一入坊内便直奔袁府而去。
袁起正在用餐,听下人禀报他的启蒙老师来了,立即放下碗筷,让仆从将人请进了。
“袁长史啊!”庄粟一见袁起,立即身子一软,倒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先生这是何故?”袁起傻了眼了。
庄粟抹着眼泪道:“袁长史你可害苦了我咯,我教你学字,习经,十二载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却为何如此害我啊?”
正要过去搀扶庄粟的袁起眉头大皱,想了片刻,这才继续搀扶庄粟起来,而后道:“莫非,因那天香学院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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