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蒙面人止步了,隔着十几米远看着长廊里的她,其中一个没见识的甚至不知道她手里端着的是什么,讷讷:“那是什么玩意?瞅着怎么这么怪呢?那是……枪吗?”
另外两个蒙面人正在茫然,那是枪,而且是一支冲锋机关枪,可是这怎么可能呢!太不真实了!它怎么可能端在一个丫头片子手里?何况那双大眼那么清澈无邪!何况她的小辫儿那么难看!配上她那小花袄更难看!再配上一支挂着弹鼓的冲锋机关枪……还有比这更难看的画面么?瞎了眼。
嗒嗒嗒嗒嗒……
冲锋枪毫无预警地开始猛烈震颤,长廊空间无限放大了暴烈的连续冲击声,点四五口径子弹呼啸起来的魅力根本不是毛瑟枪弹能够比拟,简直是一场金属灾难,那丑陋的冲锋枪已经变成了暴怒的怪物,在那个扎小辫的精灵手里肆无忌惮疯狂。
她试图驾驭,可她的力量没那么大,所以,弹道散布范围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大到可怕,不但制造出血雾,逐渐开始撕扯一切,坚硬地面有了跳弹闪光,古色墙壁迸发出土雾,雕花顶梁木屑纷飞,朦胧了视野!
最后一个弹壳落地,清脆地跳跃几次,慢慢停止滚动,静止。
小红缨仍然端着打空弹鼓的冲锋枪,枪口还在缭绕硝烟,她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耳朵里正在嗡嗡鸣响,也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手肘正在麻木着疼,呆呆望着前方的走廊尽头,几缕灰尘正从梁上落下,蒙蒙洒在三具尸体上。
是害怕么?不是。是紧张么?也不是。她醉了,陶醉,不能自拔!
现在她忽然能够理解,为什么狐狸操作机枪的时候,总是显得那么狰狞。是力量!火力的力量,会使人变得狰狞,好像刚才,她明明已经无法再驾驭手里的冲锋枪,却仍然扣着扳机不肯放手,任嚣张继续。
呆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里不是该发呆的地方,转身继续向前,顺手拆下空弹鼓,身后的走廊尽头却再次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这回……一切都来不及了。
顺手把刚拆下弹鼓的冲锋枪扔进旁边墙下的竹筐,同时靠着墙急急蹲下,蜷缩。
……
两个持枪蒙面人出现在走廊一端,迈过三具尸体,毫不犹豫举枪向前,长廊中间,一个穿花袄的丫头蜷缩在竹筐边,瞪着一双满布惊恐的大眼望过来,她明显被吓坏了。
随着距离接近,一个举枪的蒙面人低声问:“几个?”
那蜷在墙根的丫头却不敢说话,那双恐惧的大眼转而朝长廊另一端看。
这让两个蒙面人更紧张了,死死瞄住前方走廊尽头,同时一左一右距离拉得再开些,脚步也放得更轻。
他们警惕万分地向前走,额角渗着汗,经过了扎小辫穿花袄的倒霉丫头片子,走过了长廊的三分之二。
咔嗒——这声音不大,似乎金属响,在这寂静的长廊里显得格外清晰,响起在两个蒙面人身后。
一个继续端着枪谨慎前行,另一个下意识回头,然后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
长廊中间的丫头片子已经站了起来,手里端着一支刚刚插上二十发弹夹的冲锋枪,歪着小辫儿拧眉毛。如果不是她那件小花袄,谁能相信她是刚才那个楚楚可怜丫头?
嗒嗒嗒嗒嗒……
又是扣下扳机不放手,又是昏天黑地的金属狂暴呼啸,二十发点四五口径子弹在长廊里刮起一阵风,胡乱撕咬掠过的一切。
也许连苍天都看不下去这个缺德玩意了,这回她连空弹夹都没来得及卸呢,两具新尸体走向的长廊那端真的传来了声响,有人即将出现,也许就在下一秒!
“姑奶奶跟你拼了!”冲锋枪直接脱手,坠落,咣啷啷——
小辫儿一甩,一头扑趴在地上,造型仿佛是刚刚被人踩死的小蛤蟆,左胳膊仿佛死前挣扎过似的伸平着,右手已经从裤袋里抽出了大眼撸子,攥着枪柄平压在胸脯下看不见,枪口和脸都朝向即将来人的那端,貌似死透一般假装闭眼,装得一副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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