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肉戏)
到了下午的时候,邱芸果然一个人出去了,买房,还要买车;用帅小兵的话来说,这家伙还真是敢想就敢做,在普通人眼里,买房买车算是关系到整个家庭的大事了,邱芸居然说去就去了。不过邱芸也有这么做的底气,毕竟买房加买车,也才花了她总资产的十分之一不到,而如今邱芸这些钱每年的回报率也差不多一套公寓式的房子了。而帅小兵和林雪菲的原则就是,只要邱芸不出去闯祸,就随便她怎么折腾。
每年的12月22日是冬至日,这一不论是东方还是西方,都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于华夏人而言,这一天是要“烧金”祭祖的。林雪菲的父母在省城多年,像冬至日这种非正常假日,是不会搞什么花样出来的。但帅小兵家里则不然。
高桂枝骨子里是个很传统的女人,若是活在几百年前,那绝对是妇女典范。高桂枝没什么文化,她生于农村长于农村。几十年前因为天灾人/祸而全国遍地饿殍的时候,高桂枝家里人都快死绝了,但当时县上没有粮食拨下来,县上的领导也不准人逃荒。高桂枝的父亲没跟着乡亲们去刨死人墓吃死人肉活命,家里眼看着要绝户了,于是狠了心,偷偷把一对最小的儿女送了出去。
三更半夜走了几十里山路才摸到了火车站,然后偷偷地让高桂枝抱着弟弟爬上了一列停下来加水的货运车皮,然后嚎啕着看着火车吞吐着浓浓的黑烟与蒸汽,驶向未知的远方。高桂枝抱着弟弟就这么在拉煤的车皮上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火车跑了多远,随着一声到站的汽笛,高桂枝从此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这一年,高桂枝还在念小学。
这是一个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城市的城市,她只知道这个火车站比起山间那个小站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站里到处都是铁轨。身无分文,又没有吃的,高桂枝抱着弟弟在车站乞讨,但很快就被车站派出所穿着制服的民警给逮住了。
在那个年代,乞讨是给国家摸黑。高桂枝回想起老家那一个个饿到浮肿的乡亲,流着泪给民警们磕头,口口声声说忘记老家在哪儿了,抵死也不愿回原籍。那年月,全国的情况到底怎样,车站的民警们最清楚,他们也不忍心看着小姑娘和一个还在吮手指的孩子回去饿死。于是大伙儿就坐到一块儿想办法。
最后还真琢磨出个办法来了。一个民警有个亲戚,曾经在棒子半岛上打过美帝,但是负了伤,身体恢复之后,夫妻生活倒是没问题,奈何精/子没戏了,一直就没个孩子。如今抱养孩子也是合情合理,不过人家只要一个。高桂枝想来想去,知道人家看中的是自己怀里的弟弟,只不过没好意思明说。最终,高桂枝留下了弟弟,给恩人磕了头之后,自己背着恩人给的四个馒头,又偷偷爬上了火车。
最终,高桂枝翻下车皮的时候,面对的是一座巨大的矿山,在这里,高桂枝被整个矿上集体收养,留在了食堂帮忙做些杂活。后来,长大后的高桂枝跟矿上一个生产队长结婚,再后来,生下了帅小兵。然后就是丈夫牺牲,公婆相继去世,自己含辛茹苦把帅小兵带大。
经历过人生大喜大悲的高桂枝已经看得开了,特别是帅小兵当兵之后,拿着退休金闲下来的高桂枝凭着记忆回了一次故乡,辗转打听到那座生养了自己的村落最终全部饿死、如今只剩断壁残垣的消息之后,高桂枝跪在宾馆里哭了一场,从此,家里冬至日“烧金”的供桌上,又多了几个牌位。
帅小兵是必须到场的,林雪菲也必须要来。
高桂枝先在门口摆了火盆,焚了两包锡箔折的元宝,然后回屋。屋内,林雪菲指挥帅小兵摆放桌椅。高桂枝进厨房先是把煮好的红烧鱼、红烧肉、油炸豆腐之类祭祖“必备供菜”陆续端上桌,然后招呼林雪菲帮忙端饭。帅小兵过来帮忙端饭,米饭摆上桌之后,每个碗里插上一双筷子,这算是把供桌摆好。然后就是请牌位和香烛。
一系列“工程”都结束后,林雪菲点了香烛,焚了一些纸钱,从桌底下抽出蒲团摆好。高桂枝领头,在蒲团上跪拜磕头,嘴里默默地念叨着。高桂枝起身之后,帅小兵和林雪菲对视了一眼,好像有点犯难。
“你们俩一块儿吧!”高桂枝平静地说道,“沙发上有靠垫。”
林雪菲连忙拿了沙发上的靠垫放到地上,和帅小兵一块儿跪下来磕头。高桂枝嘴里念叨着道:“列祖列宗保佑,你们的孙子小兵给你们磕头了,孙媳妇菲菲今天第一次来,也给祖宗们磕头了……”
听到这话,林雪菲心里悸动了一下。是啊,自己的母亲坚守了这么多年,为的不就是这一天么?如今,自己这个儿子化身儿媳,主动回来了,认真给祖宗磕了头,总算是了却了母亲一桩心愿。接下来要做的……应该就是和小兵多多努力生孩子,为这个家添丁了吧……
磕过头起身,接下来是摆第二桌。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本来只用摆帅小兵父系这一边的,但母系高家已经绝了户,逢年过节的祭礼上,只能两家都摆一遍。第二遍磕头结束之后,一家人才开始收拾桌子。对帅小兵来说,这一切都新鲜得很,他从来都没经历过这些。那股子兴奋劲儿还没过去,高桂枝就从厨房里端出了一桌子好菜。
“小兵,菲菲,”端起饭碗,高桂枝突然道,“挑个好日子,你们把证儿给先领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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