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还是不解地问道:“泄不泄水,排放多少水,这应该是水库的事吧,与村民有什么关系,难道他们有能力控制水库如何排放?”
周卫东说道:“如果水库的水位很高或者很低,村民自然无权影响水库的排水量。可是,如果水库的水位不是很高,属于可排可不排呢?……,哪个村的村民跟水库的领导关系好些,他们就能得到水库的照顾。于是,他们一方面相互巴结水库领导,一方面又相互对骂。”
不得不说周卫东这司机还是和能侃的。
孟文天笑着点了点头,问道:“周师傅,你对这里的情况好熟悉,你是不是这一带的人?”
周卫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我家就是水库的,我父亲在水库上班。”
孟文天恍然大悟地说道:“怪不得。……,你们水库的人对他们吵架怎么看?”
周卫东说道:“说真话,水库对两个村的村民都不喜欢,他们都应该是搬迁的人,都不应该继续住在水库周围。而相对来说,水库最不喜欢的就是我们常恒县上安东村人。因为他们的田地在水库上游,不但旱季要抽用水库的水灌溉他们的水稻田,更主意的是他们种植水稻的过程中经常把他们稻田里打了农药、撒了化肥的水排放到我们水库的水里,每年都要造成水库一些放养的鱼死亡。”
水稻种植很麻烦,插田的时候稻田里必须灌满水,而禾苗分蘖的时候又要把水排干净,要晒田,而禾苗扬花灌浆的时候又要灌水进去。稻田需要水,农民从水库里抽水倒没什么,水库可以忍受一些,毕竟水库库容大,农民用不了多少水。
可是,稻田排水就麻烦了,农药水冲入水库,给水库带来的损失可不是一点半点。要知道现在水库一般都养了鱼,有的还搞的是网箱养鱼,那些困在网箱里的小鱼苗根本见不得一点农药,见药就会药死。
孟文天说道:“所以,你们水库很多时候都会稍微照顾下安东村村民一些?”
周卫东点了点头,说道:“遇到目前这种丰水季节,水库确实会照顾下游一些,尽量少排水,或者不采取紧急排水措施。再说,除了下安东村是这么要求,石目县的领导也会请水库这么做,因为下游主要在石目县境内,如果水库在雨水多的季节大量排水,或者采取紧急泄洪,那石目县的河堤就有可能崩塌,石目县就会出现洪灾,会有造成很大的损失。”
……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水坝附近。
如果站在大坝的远处眺望大坝,只会觉得它雄伟、壮观和稳重,可如果站在大坝旁边,看着大坝两边水面高低不同的水位,特别是听到那轰隆隆的水利发电机出水涵道孔喷出的巨大水柱和微微抖动的地面,你会发现自己除了震撼还有一丝担忧。
孟文天刚刚压下去“大坝有可能垮”的担忧,现在又不由自主地从心底深处浮了上来。
想起上辈子的惨事,为了大坝的安全,更为了下游一百多无辜群众的生命,孟文天依然决定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通过某种途径传递到大坝或水库的负责人那里。他朝周卫东问道:“周师傅,你爸在这里工作,他应该认识水库的领导吧?认识不认识有权力的技术人员?”
周卫东不解地问道:“你要干什么?”
孟文天说道:“我看天气这么不好,这段时间肯定会不断下雨,我担心这座水坝会出事。”
“嗨——”周卫东笑着说道,“孟干部,原来你还在想这回事啊。……,你也真是奇怪,别人来看水坝,都会说水坝这么宽、这么高、这么厚,肯定是比山还坚固,不可能崩塌。你倒好,看到这个大坝,你就担心它垮。怎么可能?这都安全运行几十年了。……,我爸就是这里的总工程师,说权力,应该也是老三吧。要不,我带你去见我爸,他应该能消除你的顾虑。”
在他看来,孟文天这个局外人根本就是不懂水坝,根本就不知道水力发电站是什么东西,只是看到大坝两边的水位相差太悬殊,几乎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七八十米的落差吓坏了他,所以他才如此杞人忧天。
听周卫东说他爸是水库的总工程师,孟文天不由有点心虚,因为他担心大坝会重复上辈子的惨事完全是出于脑海里的记忆,并没有任何科学依据,他担心自己说出内心的担心,真会被对方驳的体无完肤。因为他的依据只是这段时间一直在下雨,只能也许、可能、大概、差不多等不确定的词来描述自己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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