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高,月明,一切都如寻常的夜色罢了,也许在寻常骚客眼中,这是个对酒赋诗的好时候;然而在这危机四伏的战场之上,这所代表的一切,都很是危险。
黑夜,是最可怖的隐蔽;若是在阴夜或者雨夜,这危机更甚。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人类如同天神的玩偶,任凭天时宰割。不过似乎因为这晴朗的夜晚,梁宝的军队戒备度松懈了不少。
梁宝的巡逻兵寥寥可数,这二十万人似乎连几百人的守卫部队都没有;他们眼神疲惫地四处扫射着,偶尔还打个哈欠、挠一挠屁股,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偶有两个一起巡逻的士兵,丝毫没有纪律,交头接耳的聊着天。所说的无非是今晚没夜宵,然后明天还要加紧攻城的事情,随后再抱怨几声。这般情况在军营中几乎是随处可见,有些已经躺下的人睡不着,还拉着个人跟自己闲唠。
就在这些人闲闲度日的时候,殊不知,孙珪已经带着几百人马绕了他们后路。
老天爷似乎收到请求一般,突然刮起了大风,卷过远处的乌云,挡在的明月的前面。风起,草动;窸窸窣窣的声音更给孙珪的部队提供了掩护。
二十万人的营寨可不是方圆几百米的小建筑,那可是绵延好几里的庞大体系。在孙珪的指挥下,这几百人马缓缓行进,渐渐包围了这座营寨。
他们约定起火为号,便是孙珪的第一把火作为信号。毕竟这个年代可没有无线电什么的,大声呼喊也只会引起敌军的警觉。
他们每人身负一捆柴草,握着一瓶燃油,在草地上静静地趴着,丝毫不敢乱动;若是稍微动弹被敌军发现了,那可不好办了。
孙珪抬头望了望天,没曾想老天爷都在帮自己;原本晴朗的夜空,如今却是乌云密布。若不是梁宝军营之中还泛着火光,他都不知道自己的目标在哪里了。
孙珪感受了一下风向,似是南风;如此这般,则需要在北边多放些火。他朝两侧做了个手势,士兵会意,慢慢朝北边靠拢,形成了一个大半圆。
如此行为,并不只是为了节省兵力;火从北边起,梁宝势必会向南方逃窜。若不开个口子,梁宝如何逃得出去?
孙珪脸上露出的狡黠的笑容,此刻的他心中不免有一丝紧张,毕竟这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场战争。
这场仗,只能胜,不能败!
又等了一会儿,孙珪看天色也暗的差不多了,风也刮的够大;他所期待的天时已经到了……孙珪的手不由得颤抖了起来,心脏跃动的频率也加大了不少;他紧紧握住手上的油瓶,将里面的燃油全数倒在了柴草之上。
周围靠的近的人见状,纷纷把燃油倒了出来;见孙珪开始点火,也纷纷将柴火点燃。远处的人见这边烟起,知道点火了,纷纷将柴草点燃。在这平野之上俯视过去,俨然一排排火炬一般,场面极为壮观。
但这可不是在开运动会,所有人都没心思去想这场面究竟壮不壮观。他们似是早有商量一般,单数的人将柴火放在栅栏外边,双数的人则纷纷将柴火丢进军营之中,点着了不少营帐。
但这几百人所造成的的火势是远远不够的,孙珪也早已知道这点。只见营帐之中燃起大火后,周围的丛林中冒出了不少的弓箭手,将手中的火箭整齐地射了出去。
这下可不得了,那弓箭手少也有千计,加上刚才那些柴火,顺着南风,梁宝的军营瞬间着了。所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也不过如此罢了。
这还没完,火计所造成的的混乱,最适合让骑兵进行冲杀;否则单凭这些小火,也烧不死多少人。这边火起之后,颍川城城门大开,城中骑兵在各队领头的带领下全数朝梁宝的军营冲杀过去。所谓的虎狼之师,便是见到敌人之后,如同豺狼虎豹将他们撕咬干净。
那梁宝的军队到底只是支起义部队,似乎没见到过这般大火;二十万士兵再营地中胡乱奔跑,完全找不着北了。
他们也没有想过灭火,只想赶快从火场逃出去。
不过这些人还没来得及逃出火场,便是感觉到这片泥地上似乎在微微震动着。他们以为是发生了地震,但半晌之后,听见远处传来的铁蹄滚滚,他们方才明白了……
敌人的骑兵要来了。
这只完全没有训练素质的部队瞬间崩溃了,先是一场大火打压了他们的气焰,随即又是一只军队即将来袭;如此境况,不逃命还等什么?
若他们知道这只骑兵只有三千人,怕也不会如此恐惧了;但他们的恐惧来源正是不知道这只部队究竟有多少人。未知,才是最为恐怖的。
梁宝慌忙的走出军营,看到这般景象,如何冷静的下来?他一边叫人牵过马来,一边吩咐各个队伍的领头去整顿自己的士兵,能整顿多少是多少。面对那即将到来的一干骑兵,他准备与他们硬抗。
不过这只集混乱、恐惧、无律于一身的部队,如何干的过训练有素的朝廷士兵?那些骑兵攻入营地之后,见人便杀,见帐便拆,深怕错过了一个人。
面对着这般凶残的敌人,梁宝的士兵吓得脸都白了,在这火场之中,竟是有些丰腴的红色。
“将军……要不,我们还是溜吧!”
见自己身边的护卫都这么说,梁宝也不由得吞了口口水;别说这些小士兵,他又如何不是害怕的紧?只不过带着这么些人,面子有点过不去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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