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因为常年读书的缘故,她身上泛着的不是化妆品味,而是淡淡的墨香,反而让人更是沉沦。这般年轻的女孩却如此成熟的味道,让人极其迷醉。
在房间另一头,端坐着一个着黑色朝服的男子。脸色黝黑,形容憔悴,似是好几日未好好休息一般;二十来岁的人活生生有一种四十岁的感觉。也许是早熟,也许是政治太过复杂,出乎他的意料,让他疲惫不堪。
那男子听见女子的责骂,嘴角无奈的翘了翘,也不知是不是想笑。他转过头来看着女子,问道:“我的作为……何种问题?你莫不是想批评我,说我残暴不仁,没心没肺不成?”
女子看他一副疲惫神态,黛眉微蹙,说道:“董胤,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要将我强行收为妻子,却从不动我是何缘故;但至少,名义上我是你妻子。对于你的行为,我至少不能再沉默了。”
“你都沉默一年了,现在不沉默还有用吗?”
董胤疲惫地回应了一下张瑜,张瑜见他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心中略感愤愤,正欲说话,一名士兵突然闯了进来。
“报!大将军,冀州民张覆,自称炎朝末裔,打起“天地归元”的旗号,在钜鹿率领民兵八百造反!”
董胤闻言,挥了挥手,示意士兵下去,随即自言自语说道:“八百人,能做出什么大事?”
一旁的张瑜却是冷笑了一声,比董胤更为冷静地分析道:“莫不是你忘了兖州那三百人变成一万八千人的队伍?只要他们路过一地,有人对朝廷不满,便会加入进去。这八百人,可能过不了就会变成八千,八万,八十万……这些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董胤听着张瑜的话,但并没有应声作答,张瑜见董胤并没有反应,随即又说到:“如今天下十三州,除却益州、荆州、交州三州以及司隶,已经有九州反叛。照此下去,只怕天下都会变成反贼的天下!”
“难道天下大乱,是你所期望的吗?”
就这么一句话,狠狠地刺中了董胤的神经,他大喝一声将前面的桌案推到,指着张瑜大声喝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当了董伏的义子,我就是为了破坏这江山而活着的?”
“卢玄是这个德行,怎么你也是这个德行!”
董胤吼完之后,二人都没说话。张瑜知道董胤自己还有话要说,毕竟这么久了,他也是憋得够难受的,但又不能对其他人说。
而董胤则是在安抚自己的情绪,想要用平静的语气来对张瑜说话。
董胤揉了揉自己已经发红的眼角,看了一眼张瑜,随即又看了一眼窗外;还能看见不远处正在修建的工事,工地上的人正在热火朝天的作业。
董胤轻叹一口气,说道:“这些话,二十年来我都没有给其他人说过;但今天,我就实话告诉你吧……我是凉州天水人士,我家住的村庄是个没有名字的小村庄,上上下下只有三十几口人,还没有那些大家族里面的人多。”
“但我家的村庄被邀功的董伏给屠杀了……后来听说董伏自称出荆阳关斩杀蛮夷人士,用我们来充投名状……”董胤的手变成了个拳头,青筋暴出,不知道是有多愤怒。他努力地平息自己的怒气,继续说道:“我那年才两岁,因为某个人的缘故。董伏以为我不记事,边把我当做干儿子来养……呵呵,一年前我带兵回洛阳,就是为了剿杀董伏的,这些你都知道;哪知道董伏已死,既然如此,那便就这么顺便把权给收了……”
董胤在屋子里踱步着,走到一张桌子面前停了下来,轻轻地抚摸桌上的印玺;感受着玺印上冰凉的温度,董胤却感觉它是那么的烫手。
他将玺印拿起来掂量掂量,轻声说道:“一个二十岁的当权者,那些人如何服气?只有杀戮才能让他们闭上自己的嘴巴……这就是我为何要屠杀那些大臣的原因。毕竟我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我。你也许就这么觉得,我是个残暴不仁的人吧……”
“呵呵,政治……哪里来的所谓的残暴?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剿灭对方罢了。难道那些人将我杀了,会有人说他们残暴不仁?历史……终究是胜者的游戏。”
董胤坐在床上,背靠着张瑜,颓废的坐着;他也不想管张瑜是怎么想他的了,依旧自顾自的说到:“我征收钱粮,将它们全数发往受灾地区,这些你是看到了的!哪知道那些地方官如同蛀虫一般,将这些东西吞噬的丝毫不剩!连一点零头都没有发出去!”
“人说官字上下两个口,上面那个口喂饱了,才能喂下面的;但谁知道他们喂都喂不饱?”
想起关外那群虎狼之师,董胤的声音戛然而止,自嘲的笑了笑,说道:“至于上狮部落一个月前扣关的事情……是我太幼稚太鲁莽了,原以为我大夏文字复杂,那些人不认识,谁知道这群人反应的这么快……我这也是希望我大夏能够在那些蛮夷面前,抬得起头来啊!”
不过能让大夏抬得起头来的,永远不会是这种小聪明。若是大夏的百姓连饭都吃不上,如何能在诸多外国面前抬起头来?
董胤说了这么多话,终于停了下来,似乎把多年来他人的误解全部说了出来,不过这话也就只有天下千万人中的一个人听见罢了。
但,他就是大奸,他就是大恶;至少,天底下所有的难民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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