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匠门一脉,擅设”回路”,而”解门”则大反其道,善毁其”回路”,而这嘲风斧,正因是出自白世常之手,杜云涛为解宗翘楚,又岂有不知之理?要是真给他碰着了,这武器便可算是废了。这么一来,兔起鹘落,杀得他是措手不及!牧裴松一时间腹背受敌,是惊险万分!分秒之际,他灵光一闪,将肉掌一翻,便是一朝借力打力,将化气凝聚右掌,与杜云涛左掌强碰,如麦秆遇风,虽强压而倒,但却无伤及分毫,待强风过境,便归其本位。但因两掌相抵,两人身子都是一震,牧裴松便顺势向外一弹,一招鱼跃龙门,便直向那女人直劈而去!这一来瞬息万变,谁能料得此招呢?杜云涛和那小伙子都是一怔,招方收势,都还未来得及出拳,牧裴松却如离弦之箭,是追也追不及、赶也赶不上!
倏时女子秋波一转,双掌一伸,直跃上了空中,兀自如陀螺于空自转,牧裴松只觉空气一瞬凝结成块,压缩到不能再紧绷,他赶忙护住门面,向后一弹,杜云涛和那人还来不及察觉异样,正欲直攻其背心,村民们虽不知那女人使得什么把戏,但都个个为牧裴松冷汗一把!为首的白家子弟,正准备上前助阵,岂料这耳际突然一声爆破,宛如炸药在耳蜗内炸裂,大伙儿还来不及辩清发生何事,空中却是一个接一个的爆破不断,一时间振聋发聩,村民们纷纷惊叫窜逃,行刑抬上的白家军捂着双耳,却是不断地渗出血水而来!一时间雾气弥漫、飞沙走石,辩不清天南地北!牧裴松还来不及弄清身在何方,只听得一柔声于耳畔说道四字,他瞪大了双眼,却是心中一凛,有了个谱。
待得云雾渐散,只剩牧、杜、小伙子和那女人,以及一地哀嚎遍野的伤兵败将
;牧裴松心头一惊,万万想不到,岛上竟还有这等高人,这实力和他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在她面前,杀他宛如捏死一只虫蚁般容易,但往好处一想,此刻他们是友非敌,而敌军此刻仍未察觉,只是她这招一使将出来,牧裴松是战意全消,冷汗盗了一身。他悄悄地瞄了杜云涛和那小伙子一眼,看来二人也都不知道她藏有这等身手!起初众人只当她是个漂亮花瓶,哪知道,她竟有凌驾于四宗之力!
这时牧裴松见有机可乘,便将白世常往肩头一挑,便往村外奔去。
这牧裴松假意由西口而出,踏过芳华林,九弯十八拐之后,假意向铸房逃去,沿途擅用白世常所造机关,便可将他们遥遥甩在了脑后,待得不见三人踪迹后,他便向北绕去,兜了一大圈,方赶往山外山而去;牧裴松沿途思索,那女人所使得究竟是何门何路?要知道,这四宗各有所长,见她乘风而起,指顾之际,便可将气能压缩,团团将整个刑场层层包覆,先不说这「化劲」的功力,岛上无一气宗可堪比拟,就是要练上这等劲道,无百年之修为,断然不能达到!虽说武功之积累,年事越长,越发真纯,但人年寿有限,又岂可百岁而不凋?再者,这女子即便天资极佳,没有五六十年之修为,又岂可练到这等地步?何况区区妙龄尔尔呢?其二,若要将气能化出体外,团团包覆数百人之刑场,这等内劲,除了降灵与阅能二宗之外,绝无这等雄厚气能。但这阅能一脉,是将体内之气能凝聚,使手脚迅捷凌厉,又或者将气能打入他人体内,使他人功力短暂倍化;但降灵则不同,降灵则是将他人之力,引入自身体内,短期间内拥有他人之功力,若说那女人是降灵一脉,将气宗高手之力导入体内,尚且说得过去,但牧裴松是何等身经百战?他一眼便看出,这女人运劲之时,脸泛红霞,少间有青紫之色,且一招过后,虽是震慑群雄,但并未旋即发功将之捉拿,由此便可知,那女人所借用之功力,无论在气能或是在化劲之处,都远高于她,而这女人的功力,自也是不错!犹如打水,水源自是不可或缺,但打水的容器几斗几升,自也是关键所在,这降灵一脉,乃是以予能为核心,牵出气丝,寄宿于宿主身上,而宿主与之同心,将气能输与宿主,降灵者以自身气能将之层层包覆后,待与自身气能相容,方可纳为己用,然若宿主之予能较弱,降灵者便可直接窃取宿主之力;可如今是有汪洋一片,这女人仅仅不过是捞了几瓢,便有此等功力,背后之人自是不容小觑。
「(这人打破先天予能之限制,同时拥有雄厚气能之基,又擅于化劲之长,这代舆岛上,有这等功力之人,莫非……)」牧裴松脑子一片紊乱,他不敢再往下去想。
「老白?」牧裴松轻唤了一声,只觉白世常身子渐沉,手脚发冷,宛如将死之人,白世常七孔鲜血直流,染红了牧裴松的衣衫,不由得加快了脚步,约莫奔驰了一个时辰有余,他方到了山外山下,放眼望去,是山峦相邻,层叠不断,青青之色,绵延千里,牧裴松越过山外山,于后头半山腰之处,找到了一间破破烂烂的茅屋,外头茅草倾榻,土墙砖瓦受不住长年大雨滂沱,那是斑斑驳驳,砖瓦悄然位移,长竿耐不住茅草之重,几番被折弯了腰,待走近一看,茅屋黄叶尘土遍布,依附年久失修的模样。牧裴松眉头一皱,毕竟这地方可不是他这等身分该来的地方!此地便是管辖村里所送来之劳力,待清点审核之后,由看守的山狱卒,押解送往不洁之地。这不洁之地是何等低微污秽之地,若不是他在村里闹了这么大的事儿,从大司命眼皮子底下抢人,这岛上除了不洁之地,这等关奴隶的鬼地方,自是再没有白世常的容身之所了!牧裴松虽向来是荤素不忌、放浪不羁,然身为一门之宗,毕竟有些傲气;但如今为了他白兄弟,也顾不得这些。
只见他打了个三短二长的暗号,往复三次,然却是一点回应也没有。
「哼!无用之人,这点小事也办不妥」他一脚便将房门给踹了开来,一面嘟囔着。
这房里边是黑漆一片,牧裴松借着门外的阳光,见着里边这散落一地的酒肉杯器,一看也知晓是剥削那些奴隶家属的钱财,虽说这不洁之地的生态,本就不可和一般相提并论,这房内房外,恍若是两个世界!但不可否认的,从这些村人捐纳的
贿赂可知,代舆的居民,早不似以往的纯朴真善了!他将那些酒器随脚一踢,发出清脆的玉器声,牧裴松蹲下一看,这杯具纹龙雕花、碧玉无瑕,上头还镶着一两颗琉璃宝珠,而这杯里的酒水还未干全,显然这两个山狱卒不久前还把酒言欢、喝得是昏天黑地,以至于这等珍宝,竟落在地上,却浑然未觉;再走几步,又是个金镶银嵌的器皿,这茅草屋外头虽破,内里却是不少好宝贝。
牧裴松冷笑一声,说道:「在大爷发飙以前,还不快给我滚出来!」
但这屋里仍旧静悄悄的,除了牧裴松自个儿的脚步声,便再没有其他了。
「(该不是上哪儿摸鱼去了吧?)」正当牧裴松这么想,转身想往门口走去,他却突如其来地给绊了一脚,他暗骂道:「找死吗?」
现下的每分每秒都是弥足珍贵,杜云涛那一伙人不是草包,即便白世常的机关多加玄妙,能困住一时、终困不住一世!而那两个酒囊饭袋的山狱卒,又不知上那儿去摸鱼,牧裴松正在恼火上,背上又驮了一个人,险些被这玩意儿给绊倒,他本想补上一脚泄愤,但他定睛一看,不看还好,一看竟是一只烧得焦黑的尸首!
「混,混帐…该不是…」牧裴松袭上一股恶寒,他旋即觉得事态有异,转身便想要离去,就在他要抵达门口的时候,门口人影一晃,牧裴松立时将嘲风握在手哩,他绷紧了每一根神经,严阵以待。
那人缓缓的、缓缓的走了过来,「啪叽」一声,屋内烛火便给点亮了起来,火光下,映出了一张鹅蛋面孔,面上红扑扑的,在火光下,更显明艳动人;那一头青丝缎子垂肩,玲珑有致的身型,这人不正是方才行刑台前的女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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