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也吓了一跳,急忙扯开衣领在胸前的盖板上点了几下,发送通讯信号。
“请讲。”片刻后,柯克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
“柯克,你们还好吗?身体有没有不舒服?”奚娮伸长脖子靠近赛博,大声问道。
“夫人?”柯克猛地睁开眼睛,缓了一秒神后,才恭敬的答道,“刚才确实不太舒服,现在已经稳定了,您放心。”
没错,行星近地不止影响了楚司淼,柯克等人也不例外。他们刚才都感觉饥渴难耐,精神力不受控制的在体内乱窜,几人这会儿正躺在注满奇迹之海海水的休息舱内。
奚娮长长舒了口气,嘱咐道,“那你们好好休息,这几天都别出来。”
“大人没事吧?需要我过去看看吗?”柯克这下明白奚娮突然联系他的用意了,肯定是夜璘大人也出现了不适反应。
“不用了,我会照顾他,你们千万别出来。”奚娮又强调一遍。
“是。”柯克不敢违抗命令,应了一声后收线。
“哎,都是些不省心的。”雒詹瞄着赛博往花园去的背影,扶额直叹气。一个楚司淼就够受得了,不想又多加了几个人。
“怎么回事?还有别人?”凌玥实在震惊,拉着奚娮求解释。
奚娮有些无奈的笑了,把之前柯克等人来找楚司淼的事情简单讲了一遍。
凌玥听完,心里百转千回,握住奚娮的手沉吟着没有说话。原来楚司淼并不是她想象的孑然一身,他还有族人活着。但他为了奚娮放弃回家,这份深情确实打动她了。
奚娮看着凌玥眼眶微湿的样子,淡淡笑道,“凌姐姐,谢谢你。还有莫上校,多谢他。”
“应该的,不用这么客气。”凌玥心领神会的应下,莫劭扬那边有几百个兵,应该够楚司淼渡过难关了。
强效血清只作用了两个多小时就逐渐衰减,楚司淼又开始抽筋。他的心跳凌乱又急促,火烧一样的灼热感在身体里乱窜。他的嗅觉也变得极度敏锐,从客厅方向飘散来的甘甜馨香一直萦绕鼻息。那是奚娮的血液味道,这对现在的他来说真的是极致诱惑,又是巨大折磨。
就在楚司淼想往更靠后的位置挪动,尽量避开那迷药般的味道时,外面走廊上又响起了脚步声。愈加浓烈的香气瞬间袭来,难受的他不自觉的弓起背来,用头死死抵住箱底。
奚娮轻轻推开禁闭室的门,一阵低低的类似兽类的呜鸣声从隔离箱里传来,顷刻间搅乱了她刚平稳没多久的心绪。
楚司淼死咬住齿关闪身躲到隔离箱后部,从胸腔里挤出愤懑的低吼声,“不要过来!出去!”这丫头真不识好歹,上次的教训难道忘了吗?雒詹和赛博也都疯了吗?为什么还没把她弄走。
奚娮被怒不可遏的吼声吓得一抖,她不自然的吞咽几次,又小心翼翼往前走。
可刚走了没几步,她的脑门突然撞在一堵无形的墙上,黑色几何线条一闪而过。
“司淼,你让我进去。”奚娮伸手摸去,果然碰到了坚硬的阻挡。不用问也知道是楚司淼展开了精神力,阻止她靠近。
楚司淼抱着痛到快要炸裂的头屈腿团身,屏息不敢吐纳,尽量用正常声调又劝道,“听话,快出去,我怕伤到你。”
“你不会伤到我的,快让我进去,我给你送血来了。”奚娮听着充满难耐又隐忍的嘶哑声音,眼眶胀痛的难受不已。
“我不需要你的血,快走!”楚司淼又咬牙催促道。他真的快抵抗不住了,再耗下去怕是又会迷失心智。
“不止我的血,我们给你弄了一大堆来。快让我进去,喝了你就不会这么难受了。”奚娮迅速看了一眼手中的托盘,着急的猛拍空气墙。
楚司淼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尝试着浅浅呼吸一次。灵敏无比的嗅觉果然捕捉到了许多不同的味道,竟没来由的心头一松。
“你放下东西就出去。”楚司淼用不灵光的思维考虑半晌,才妥协的吩咐道。
挡在面前的阻碍消失,奚娮心中一阵狂喜,狂奔着冲到隔离箱前,用赛博给她的密码器解锁靠近箱底的小窗口,抓起两个血包往里面塞。
浓烈的血液味道霎时溢满整个隔离箱,楚司淼根本来不及再思考什么,闪身冲上前去,抓起一个带有温度的采血袋撕扯开来。
急促吞咽声传入奚娮的耳朵里,带来了剜心椎骨的痛楚。她继续窗子里塞血袋,眼泪迅速又无声的划过脸庞。
她总算看到楚司淼了,虽然他的脸还掩盖在浓雾之中,但身形隐约可见。他跪坐着,头仰得高高的,双手拼命挤压着血袋。这个待人接物从来彬彬有礼的男人现在居然如此狼狈,瞬间让她想起了雒詹说过的话。
他说楚司淼如果想喝血而不能那么做的时候,就会像困在沙漠里的人找不到一滴水喝,像饿急了的人吃不到一口食物。原来那些话都不是骗人的,现在的楚司淼就是这样子。他渴极了,也饿极了,以至于把所有修养和认知都抛之脑后。
“慢慢喝,小心呛着,还有呢。”奚娮厮磨着嗓子劝着,把所有袋子都塞了进去。
在疯狂喝下十几袋鲜血后,楚司淼终于觉得不那么难受了。他重重喘了几口粗气,浑身卸力又趴倒下去。
“司淼,你怎么了?!没事吧?!”奚娮听到砰的一声巨响,吓得她赶紧把胳膊探进窗口摸索。
“我没事。”无力的声音随着一只湿湿的大手而来,惊得奚娮浑身过电般一凛。
这种滚烫的温度她曾经感受过,就在第一次被楚司淼咬的那个晚上。他当时浑身就像现在一样烫,死死把她压在身下咬破了她的颈动脉。
“你过来点儿,让我看看你。”奚娮紧紧抓住楚司淼染血的大手,哭着请求道。
“你出去吧。”楚司淼条件反射似的缩了缩手,可不知是奚娮攥的太紧,还是他现在浑身无力的原因,竟然没能成功挣开。
奚娮当然感觉到了这个回避动作,索性把另一只手也伸了进去。她抓住楚司淼烧灼发烫的胳膊,不管不顾的要求道,“我不会害怕的!你过来!”
楚司淼一直紧闭的双眼霎时就睁开了,紧绷的唇线也有了一点弧度。真是拿这丫头一点办法都没有,即使视线被雾气阻隔,但她那双清亮的大眼睛还是如此准确的洞悉了他的心理。
“把手拿出去,太冷了。”楚司淼挪动到玻璃边上,朝外面哭花了脸的丫头片子挤出一点微笑。
“璘……”奚娮哑嗓唤着,心痛的一时连呼吸都不能够了。他的样子糟透了,脸色惨白,长发凌乱,红得渗血的双瞳神情涣散。
楚司淼看着她像是帮他擦嘴似的,小手不停地在玻璃上摩挲,又疼又怜的哄道,“不哭了好吗?我已经好多了。”
奚娮拼命摇头,隔着玻璃抚摸他染血的下颌和衣襟,哭求道,“让我陪着你吧,我不想离开你。”
“不行,我会伤到你的,快出去。”楚司淼坚决不肯松口,现在他尚且能勉强维持清醒,到了明后两天,那就不是有毅力就能挺得住的问题了。
“我不走,不走,你别赶我走。”奚娮又伸手进去找他的手,声调也变成哀求。楚司淼现在虚弱的样子让她又想起18前的那个无力背影,深切的害怕吞噬了她心,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楚司淼缓缓眨了下眼睛,握住她四处乱探的小手,柔声哄道,“宝贝,我不会离开你。只是你待在这里我实在避不开你的味道,真的很难受。你听话,起码不能再进这个房间来,答应我好吗?”
绕是他现在全身的感官都处于瘫痪状态,但奚娮剧烈震动的脑电波还是清晰传递到大脑中,让他的心随之钝痛不止。如果可以,他多希望在最痛苦的时候有深爱的人陪着。但是残存的理智正在发出警报,他不能让她待在这里,否则祸事一定会发生。
奚娮的哭声在楚司淼无力的恳求中戛然而止,她抹掉眼泪,用力握住他的手点头,“我走,我马上走。你不要说话了,闭上眼睛休息。”
“好。”楚司淼轻声应着,把头抵在玻璃上,“过来,让我亲亲你。”
奚娮迅速趴下,把嘴唇贴到冰冷的玻璃上,泪水再次划过脸颊。她的后颈窝正在发热,像是楚司淼无言的心声与宽慰,没有阻挡的传递而来,抚慰了她难过到极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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