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会这样?”
端木鹤龄看不到东方烨的表情,但他从阮秋的脉象探知,她的脉象时急时缓,时强时弱,不像是重伤也不像是中毒。
错综复杂的脉象中似乎又有什么在维持平衡,一正一邪在她的体内剧烈交锋,才会导致她昏迷不醒。
见他沉默东方烨心里咯噔一下,心口像是被什么猛烈的撞击了下,他怒问道:“秋儿到底怎么样了?”
“她怎么样你不清楚吗?”端木鹤龄也有些气恼,不为别的,他在恼自己,双目失明,看不清她此时的样子。
东方烨被他问得哑口,她怎么样恐怕也只有自己最清楚了吧,她为了报仇一直用药物强压噬心蛊,如今怕是再也压制不住了。
看着床上毫无声息面色苍白的阮秋,他的心里好似有千百把刀在剧烈的反搅,他恨不能将她一切的痛苦都引到自己身上。
“秋儿,若报仇是你活下去的动力的话,那你就不能这样倒下,他们还没有得到他们应有的下场呢!”
东方烨蹲在床边,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若你想要自由,只要你醒来本宫便一切都允你,只要你能好好的!天下海角随你去游走!”
“秋儿……!”东方烨痛苦的将阮秋的手贴到脸颊上,不知何时竟涌出了泪花,站在门边的清缨悄悄退了出来。
她没有想到像宫主那样强大的男人,竟然也会有落泪的一天,竟然也有因害怕而惊慌失措的时候,在他身边十几年,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的一面。
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即便是刀剑抵达眉心之时也未见他多眨一下眼睛,没想到今天却为了个女子落泪。
若她醒了,宫主是不是就要放弃这么多年的努力,放弃他应得的一切随她去流浪,这么多年的坚持就要因她而付之一炬吗?!
翌日早朝,金銮殿上,楚皇拟出祁国忠十大罪状,条条当诛,祁家三百口全部入狱,祁国忠、祁康被判绞刑。
祁家三族之内全部被斩,女眷充为官奴,富丽堂皇的丞相府一夜之间变了样,朱红的大门被封禁。
数百的家奴被流放,昔日辉煌至极今日却落得如此景象,路过之人却没有扼腕叹息的,反而个个感觉大快人心。
昔日祁家权势冲天,内有皇后外有大将军,祁皓更是纨绔霸道,欺男霸女,早就引起民怨,如今沦落至此怎还会有人去怜悯。
“秋儿,三日后祁家人就会被押往菜市口行刑,难道你还要一直睡下去吗?”
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阮秋,东方烨感觉如此的无助,他从来没有任何时候觉得自己是这般的无用,竟然连她也保护不好。
阴暗潮湿的牢房内,狱卒来回晃悠,杂草铺满的地面上数只黑鼠警惕的爬来爬去,捡食着地面上的残渣剩饭。
墙角里一身穿囚衣蓬头乱垢的身影侧躺在地上,面对着墙壁看不清样子,清缨挽着食盒慢慢走近。
“多谢大人,奴婢交代完主子吩咐的事就马上离开!”她躬身朝狱卒行礼,眼角却瞥向角落的人影。
“快点的!这可是重犯,一般人可不允许探视!”狱卒见她是阮秋的侍女,况且东方烨眼下也身在京都不好拒绝,这才应允。
“奴婢不会让大人为难的!”
狱卒将牢房打开,清缨缓缓靠近墙角,角落里的人影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透过乱发的缝隙见是一个女子。
“你是谁?”祁康嗓音沙哑,强撑着身子坐起来,清缨忙将食盒放在地上弯腰想要将他扶起,却被他一把推开了。
“你到底是谁,来这做什么?!”
他不认为一个普通的侍女能够进到这死刑牢内,祁皇后一死,祁家一落千丈,如今更是阶下之囚,还能有什么人会好心到来此。
“三日之后就是问斩的日期了!”清缨直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向祁康,“这个消息恐怕你还不知道吧!”
“你说什么?!”祁康瞪大了双眼,他不敢置信的望向清缨,“怎么会?我……我父亲呢?”
他踉踉跄跄的爬起朝牢门跑,双手还未触及栏杆一条长鞭便抽了过来,吓得他赶忙将双手缩回。
“父亲……父亲……!”祁康朝牢门外嘶吼,想要知道祁国忠是不是也被抓进了这死牢,若他也被抓了,祁家当真完了。
“吵什么……吵什么!”狱卒提着鞭子上前,祁康吓得后退几步,躲到清缨身后,狱卒嘲讽的笑了。
“呵,真是鼠辈,有胆子谋反难道没有做好赴死的准备吗?”说着他朝隔壁的牢房内指了指,“那坨烂泥似的就是祁国忠,看清楚了,别逮谁就喊父亲!”
祁康僵硬的将头转向一边,一旁的草地上祁国忠满身血迹倒在那儿,一动不动不知道是死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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