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有事传唤臣妾一声即可,不敢劳皇后凤驾。”孙氏请马秀英坐在上位,自己侧坐于下方。
“本宫来是为了杨婕妤一事。”马秀英笑容渐敛,说实话她一点都不想管杨婕妤的事,可是这背后牵扯的关系太多她又不好不出面求情。
“皇后可是怪臣妾责罚不当?”孙氏立刻诚惶诚恐地站起身。
“贵妃责罚皆出宫规,何来不当?”马秀英示意她坐下,“本宫并无指责贵妃的意思,只是法理不外乎人情,嫔妃们都是我们自家姐妹,一家人不必过于较真伤了和气。宋朝有许多贤惠的皇后,贵妃不妨翻阅典籍,查看她们是如何打理后宫的。”
孙氏严肃地说道:“臣妾觉得宋朝的皇后太过仁厚了,正是因为她们的仁慈反而叫一些妃嫔目无宫规、以下犯上。皇后切勿重蹈覆辙。”
马秀英不以为忤,笑道:“过于仁厚有何不妥?总要比刻薄好吧!”她又有意反问孙氏,“黄老之学是什么?为何汉朝的窦太后非常喜欢此术?”
孙氏答道:“黄老之学把清静无为作为根本。像弃绝仁义,让老百姓注重孝顺友爱,这就是它的教义。”
马秀英叹道:“孝顺友爱就是仁义?难道有让人弃绝仁义却只去讲究孝顺友爱的道理吗?”
孙氏沉默不语,她有她自己的底线。马秀英虽然说的有道理却不能说动她,她猜想马秀英可能身居高位看不见下面的刀光剑影,其实后宫里的女人不是我踩你,就是你踩我,哪有什么真正的孝顺友爱。勾心斗角在后宫是常见的,姐妹情谊也不过是昙花一现。马秀英可以不在乎那些私下搞小动作的女人,她却不能放过那些陷害她的女人。
像这次流产之事,杨婕妤就和郭惠一唱一和硬把事情说成意外。其实宫中妃嫔都清楚,哪有那么多的“意外、凑巧”,无非是上位者的态度决定了事情的性质。如今她成了一后之下的贵妃,她的态度也能左右事件的大小,她可以抓住妃嫔僭越的事大做文章,也可以轻轻放过,然而杨婕妤先前和郭惠联手对付她,这次落到她手中自然不能善罢甘休。
马秀英见孙氏不作答,知她听不进自己的劝,遂说道:“罢了罢了,既然你心中自有主意,本宫以后不再干涉,本宫早说过,你的决定即是本宫的决定,今日倒是本宫食言了。”
孙氏不卑不亢地说道:“臣妾惶恐,只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皇后以情度法,反而滋生了妃嫔的骄纵,臣妾能够理解皇后的体恤,其他妃嫔未必珍惜皇后的苦心。”
马秀英默然,她总是习惯用平等的眼光看待众生,然而在这个尊卑有序的朝代,根本就不可能有真正的人权一说。就像杨婕妤佩戴违规饰品一事,在她看来只是无足轻重的一件小事,可是尊卑次序在那里,低级妃嫔穿戴高级妃嫔的装束便是犯了僭越之罪,她的不予计较反而是一种破坏制度的行为。再则她和孙氏考虑的出发点不一样,她要考虑到后宫和朝廷的纽带关系以及对社会和百姓的各种影响,孙氏却不用考虑那么多,只要依法处事即可。其实这样也挺好,有孙氏的秉公执法在前,反倒能让她从许多不好决断的事情中抽离出来。
想到这里,马秀英不由连连苦笑,“贵妃说的是,倒是本宫的失误了。”
孙氏施礼道:“多谢皇后不计较臣妾的出言不逊。”
“谁说本宫不计较,”马秀英佯怒,在一众宫人的惊惧神情下缓缓说道:“本宫罚你以后必须执法严谨、公正办事。”
“臣妾谨遵皇后懿旨。”孙氏赶紧应道,愕然的表情还没从脸上消失呢。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误会尽在不言中。
马秀英想起一件事,“本宫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皇上已经让人找到你的兄长。”
“真的?臣妾兄长可安好?”孙氏喜形于色,满脸的雀跃如同一个刚刚捡到宝贝的孩子,先前的端庄肃穆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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