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自己有个孩子就好了。李碽儿看看马秀英隆起的腹部,长睫毛掩住眼底的羡慕,关切地说道:“咱们朱府最近真是喜事不断,夫人刚刚有身孕,老爷就前脚高升,后脚又有郭家小姐下嫁,再过几个月老爷的第一个孩子也要出世了,婢妾真替老爷和夫人高兴啊。等郭家小姐进了门,夫人也能轻松许多。不过听说郭家小姐平时不怎么打理庶务,夫人真要把管家权利交给她吗?”
逊影撇撇嘴,李碽儿说那么多无非就是不想让郭惠进门后把持管家权利,她也不希望马秀英把管家权利交给郭惠打理,却见不得李碽儿这种绵里藏针的语气。特别是听李碽儿一口一个郭家小姐就来气,什么小姐、什么下嫁,分明是故意刺激马秀英,提醒马秀英的身份不如郭惠。
马秀英淡淡地说道:“我本来就不耐烦府里这些杂事,郭惠若是愿意接手最好。不过凡事有个先来后到,毕竟宁莲比她先进门,我打算把庶务交给她俩去打理。你在府里也是老人了,宁莲有不明白的地方,你提醒她一声。”待产的最后几个月她肯定顾不上府里的事务,不如提前把权利交出去,让这些女人练练手,反正府里的大事都在她的控制中,就算这几个女人要闹也闹不到哪里去。
李碽儿悬着的心放下一半,只要不是郭惠一手把持朱府就好。她心里清楚,马秀英让郭惠和郭宁莲同时管家,分明是坐山观虎斗,让两个不和的人相互较劲。不过这都不关她的事,郭宁莲那人很好糊弄,她得趁协助郭宁莲打量庶务的机会多为自己捞些好处。
郭惠听闻朱元璋会风风光光娶她进门也不闹了,她自忖比马秀英漂亮,比马秀英年轻,比马秀英出身好,虽然嫁过去只是平妻,但是她相信只要获得了朱元璋的宠爱,把持住管家的权利,把马秀英打压下去也不是不可能。
眼看朱元璋就要渡江,郭天叙比朱元璋还心急,两家的采纳下聘都用最快的速度完成。就这样,朱元璋又多了一位如花似玉的娇妻。
郭天叙和朱元璋都很满意,都以为对方被自己算计着,没人去考虑郭惠是心甘情愿嫁给朱元璋还是成为这场政治联姻的牺牲工具,更没人去体会马秀英心酸无奈的感受。
无论郭惠情不情愿,也违抗不了兄长的命令,到了出嫁这天,只得哭哭啼啼、仓促地嫁进朱府。那凄凉的模样让本来不待见她的马秀英都于心不忍,特意叮嘱郭宁莲不准在婚礼上为难她。
郭宁莲心有怨气,可她清楚这个府里真正当家做主的只有朱元璋和马秀英,她不敢当着两人的面造次,勉强待到婚礼结束,就面色不虞地退席回屋。
李碽儿却不能一走了之,神色复杂地站在马秀英身边,她只是妾,等郭惠进门后她还得给郭惠行礼呢。
郭惠咬着唇,颤抖着双手给马秀英敬茶。她觉得这是一杯屈辱的茶,因为她向最讨厌的人低下头。同时这杯茶让她痛定思痛,父亲去世后,母亲没主见,兄长不顾亲情,妹妹又懦弱,从此只能靠自己。虽然现在她必须先给马秀英敬茶,但是将来总有一天,她要让马秀英把这杯茶敬回来!
当夜,她忍住屈辱和羞耻,用大张氏教的手段刻意奉承朱元璋,把朱元璋服侍得欲|仙欲死,之后连着好几天都歇在她的院子。
郭宁莲气得砸坏不少物什,哪有心情打理庶务,李碽儿借机收服了许多仆人。
马秀英对这些事都不置可否,她虽然接纳了朱元璋的女人,但并不表示她能真正的亲近这些女人,这些都是和她抢丈夫的女人啊,她没给她们穿小鞋就不错了。所以她不去为难她们,也不打算阻止她们,只是冷眼旁观,看着她们闹,看着她们斗,
婚礼后的半个月,朱元璋开始整顿水师准备渡江进攻集庆,虽说对岸有元将蛮子海牙和水寇左君弼派兵驻守,但是朱元璋并未把这二人放在眼中,朝廷腐败,元军不堪一击,即便对岸号称有几十万大军驻扎江边,其实也只是强弩之末。
然而,这一次朱元璋踢到了铁板。
元军水师舰队都是高大的楼船,非渔民的小帆船能比,这些楼船在狭窄的水域进退不利,在宽阔的江面却是游刃有余,它们如同碉堡竖立在水面,紧紧扼住了长江对岸弯弯曲曲的河道。船上还装有火炮,火炮威力虽然不如后世那么凶猛,但在冷兵器和热兵器的较量中,特别是在江面上这种定点射程内,火炮还是占据了一定的优势。
蛮子海牙就是借助先进的火器和有利的地形击退了朱元璋部队一次次的进攻。
朱元璋十分生气,他从起兵至今,几乎从未败过,想不到如今却被元军堵在长江河岸。连续几次的攻击失利,已经令这些刚刚加入军队的盗寇们军心动摇,甚至出现了个别人趁机逃走的现象。虽然及时把这些逃兵都抓回来处决了,但是这种不利的情况如果一直延续下去,恐怕不等众人逃光,他的水师部队就彻底玩完。
正在朱元璋发愁之际,突然有人来投靠,这人口气非常大,一来就要求自请为先锋官。还没立功就先要官,朱元璋被这个活宝逗乐了,让士兵把人带进帐里,好叫众人都看清楚对方到底是何方圣神。
来者二十出头,貌奇体伟,豹头环眼,燕颔虬须。时已近冬,他依然赤膊,一身肌肉鼓鼓囊囊,一看就知勇力过人,特别是他肩上挎的长弓,没有五石也有三石,放眼军中还找不出能拉开此弓的人呢。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十七八岁的清俊少年,少年看到帐中这么多双眼睛都盯着他们,一时大气都不敢出,小嘴儿抿得像蚌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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