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看着张奉离开的身影,刘协只觉胸中一口臆气不散,深吸了两口气,才止住那股杀人的冲动,重新挑了一根笔,铺开一张绢布,想了想,开始落笔。
昔伊挚、傅说出于贱人,管仲、桓公贼也,皆用之以兴邦,萧何、曹参,县吏也,韩信、陈平负侮辱之名,有见笑之耻,卒能成就王业,声着千载,吴起贪将,杀妻自信,散金求官,母死不归,然在魏,秦人不敢东向,在楚则三晋不敢南谋。
朕常思之,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小节有亏者,用之却能福泽万民,何以弃之而不用?今天下得无有至德之人放在民间,及国用不顾,临敌力战;若文俗之吏,高才异质,或堪为将守;负侮辱之名,见笑之行,或不仁不孝而有治国用兵之术:其各举所知,勿有所遗。
一口气将一篇文章写下来,看着眼前这张榜文,刘协胸中那口臆气才微微缓和了一些。
“卫忠!”
“陛下。”卫忠连忙上前,躬身道。
“尽快,将此榜文翻抄,天下每个郡城张贴一份,勿有缺失!关中之地,先莫要张贴,有人问起,也要保密,懂吗?”刘协将绢布交给卫忠,神色冷肃道。
“奴婢遵命!”卫忠连忙伸手接过榜文,向着刘协躬身一礼,连忙匆匆离去。
看着卫忠离开的方向,刘协冷哼一声,他本不想将这张榜文过早发出,但如今看来,这帮士人太拿自己当回事了,地方官员的事情还没解决,朝中大臣也来给自己玩儿这一套。
既然你们要玩儿,那朕便陪你们好好玩儿玩儿。
“牛耿。”看着卫忠离开,刘协对着殿外道:“去看看文和是否回来,若是已经归来,让他前来见朕。”
“喏!”牛耿躬身一礼,飞快的离开皇宫,望宫外而去。
钟繇府上,看着一脸苦涩的张奉,钟繇皱眉道:“陛下未曾准许?”
“陛下已然准许。”张奉摇头苦笑道:“元常,我等如此做法,是否太过了一些。”
“陛下年幼,不懂大势。”钟繇站起来,摇了摇头:“这天下,终归是我士人之天下,陛下想要重振大汉,我等自然该当尽力助之,然陛下最近所为,却实令我等心寒,此番作为,却是希望能够让陛下知道士之重要。”
“只是陛下性格刚强,又是年少气盛,怕是未必肯轻易妥协。”张奉苦笑道,他总觉得自己这个出头鸟当得有些里外不是人。
“过刚易折,有些道理,我等为人臣子,无法去指责陛下,只能用这般方法,来提醒陛下,有些事情,若无切身之痛,陛下是难以理解的。”钟繇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微笑道。
也许吧。
张奉看着一脸自信的钟繇,点头称是,不再多言。
司马府上。
“儿以为,父亲如今,该明哲保身才是。”司马懿品了一口杯中之酒,微笑着看向自己的父亲,这段时间,刘协为休水渠,终日奔走,他们四个侍读也没了事情,被刘协打发回自己家中,此刻听闻司马防欲响应城中世家的号召,摇头劝道。
“我儿何以如此认为?”司马防皱眉看向司马懿,匈奴人的事情已经揭过去,而且他也按照刘协的吩咐,实实在在肃清了地方的吏治,但刘协之后的募将令等等措施下来,虽说没有明着针对世家,但世家的权利却实实在在的被削弱不少,司马防作为京兆尹,能够清楚地感觉到世家在这关中的影响力在不断下降。
“若孩儿说,此番世家会输,父亲可相信?”想到当日刘协的手段,司马懿摇了摇头,对于钟繇此次的行为,不是太看好。
“我儿更看好陛下?”司马防皱眉道,对于这个小儿子的意见,司马防是越来越重视了。
“非是看好。”司马懿摇了摇头:“但我司马氏如今仍旧处在风浪尖上,此番无论向着哪边,都不会讨好,何必去掺和?”
“那以仲达之见,为父称病不出如何?”司马防想了想道。
“这倒不必,如此一来,等于是恶了陛下。”司马懿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向司马防一礼道:“另外,儿臣今日,却是向父亲请辞。”
“仲达欲走?”司马防皱眉道。
“不错,孩儿学业未成,当去拜访名师求学。”司马懿微笑道。
司马防点点头,摸索着下巴道:“也好,我儿虽然天资聪颖,却少了几分磨砺,何时起身?”
“明日便走,孩儿已托人向陛下递上了辞呈。”司马懿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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