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马车内,透过掀起的小帘,清清楚楚的看到那风尘仆仆的男子,嘴巴一张一合的说道,“李丞相病危……”
李丞相病危……
几乎是刹那间,我感觉自己脑子像是被炸裂开来一般,一种难以述说的滋味,在我心底蔓延开来。
“父亲,父亲他……”我张嘴呐呐了两声,却始终说不出完整的话。
聂南浔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用眼神示意那人去城内休息一番,再来跟上我们的行程,而后放下了那小帘。
“羲和,不用担心,我们很快就要回到苍都了。”他压低了声线,让平日里稍嫌冷清的声音,变得柔和了许多。
“可是,他来就已经好多天了……”我仰起头,有些无助的看着聂南浔,“等我们再回去……”
病危的含义,我懂,意思就是处在生死边缘,随时都可以死去。
我不敢保证,父亲可以等到我回苍都的那一刻。
“你瞧见他来时的疲惫了么。”聂南浔轻声道,“他只用了两天的时间,就走完了需要十天的路程,所以我们还有时间,只是接下来的可能就要苦一些了,你要忍耐一些。”
真的可以很快回到苍都吗……
我猛地抬起头,期翼的看向聂南浔,“所以我还是有机会询问他一些问题的,对吗……”
“对……”聂南浔给了我一个肯定的眼神。
我酸涩难耐的心,这才慢慢的舒缓了一些。
随着聂南浔一声令下,马车开始启程,并以一种超乎寻常的速度,在路上奔驰。
期间,因为不适,白瓷甚至苍白着面色呕吐了数次。
还好这种疾驰的速度不过持续了三天,随着天气越发的寒冷了起来,我们距离苍都也是越来越近了。
如今的苍都已是深秋的季节,起的稍早一些的人都已经穿上了夹袄,午时与深夜的温度更是相差极大。
这就是苍周呵……
和大燕截然不同的风格,截然不同的天气,截然不同的习惯……
路过别离亭的时候,我悄悄掀了帘子偷看了一番。
送别的人依旧不少,他们或依依不舍的拉着离别人的手,或站在别离亭下不停地对那远去的黑点挥舞手臂,或者擦着泪珠儿期盼着下一次见面。
苍都依旧如此宏伟,较之燕京的繁华和精致,这里更多出了古朴和沧桑的气息。
据说,在聂家太祖皇帝打下这江山之前,这里是那一位曾经统一了七国的帝王,所选择的都城。
只可惜,七国统一不过短短数十年,便又再次分裂割据了起来,变成了如今的四国。
数十年过去了,沧海桑田,时光抹去了一切曾经的痕迹,如今的苍都,在世人的眼里,就只是苍周的都城而已。
苍都,苍都……
我轻叹了一口气,透过微微掀开的小帘,看到马车缓慢的行驶进了苍都,看着熟悉的叫卖声再次萦绕耳边,看到裹着夹袄的百姓在路边交易着东西。
苍都,我,又回来了。
这座城,载满了我两辈子的记忆。
好的,不好的……
与众多人的爱恨纠葛,与众多人的喜怒哀乐。
冰心阁,苏绣坊,满汉楼……
我感叹着,透过那不大的缝隙,慢慢的看着一个一个熟悉的店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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