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里有人喊救命!
这件事已经超过了我的承受能力,此时我的神经已经绷成了一根弦,再也承受不住任何的惊吓了。
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棺身上传来一声近乎爆裂的咔嚓声。
听那个动静,很像是棺材裂开的声音。
随着这一声响,棺材里面的呼吸声戛然而止。
我再也承受不住这种惊吓,玩儿命的从大船上蹿了出去,蹿到了舢板上逃离这里。
上岸之后,我几乎就瘫软在了地上。
直到此时我才发现自己的前胸后背,早已经被冷汗就浸透了。
我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那艘承载着巨大棺材的船,已经进进了夜色里,从这个距离只能看到黑漆漆的一片。
我松了一口气,一下子就躺在了地上。
冰凉的地气把我浑身拿得酸疼,我是在受不了那种感觉,才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我好不容易逃回来,再也不想管那具棺材了,只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
可是这会儿我忽然发觉,自己根本就没有地方可去。
虽然还有个家,但是因为阿爷的缘故,我实在是有点儿不敢回去。
想到这儿,我不有的感到一阵子沮丧。
我想起镇子上还有一座公房,那地方平时没什么人住,正好可以让我暂时安身。
我打定主意就想往那儿去,一转身忽然就发现,在我身后十几米的地方,一声眼睛正朝我这边儿盯视过来。
那双眼睛冒着绿森森的光,尤其是那个眼神,感觉就像是在看一条砧板上的鱼。
那种眼神我实在是太熟悉了,这几天阿爷看我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难道站在我对面的就是阿爷,他一直都跟在我后面?
可是人眼怎么可能冒绿光呢,莫不是阿爷已经不是人了?
想到这里,我浑身一毛,忽然就有一种夺路而逃的冲动。
就在我要动还没动之际,对面忽然传来嘎嘎的一声笑。
那种干巴巴的笑声,像极了树上的夜猫子。
我被那个声音吓了一跳,腿都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
随后一个破锣似的干瘪嗓音响了起来,“小伙子,你的命挺硬的啊,居然还能活着从那船上回来。”
听起来那应该是一个老女人的声音,动静不大,但感觉就像听指甲刮玻璃一样,让人头皮发麻。
不过更让我惊心的是她话里的意思,听着就像是知道点儿什么。
尤其是镇子上的人头儿我都熟,但这个声音听着很生,绝对不是镇子上的人,于是我大叫了一声,“你是谁?”
那个声音又嘿嘿笑了两声,听起来就跟夜猫子叫宅似的。
她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杨三儿死了?”
听到杨三儿这个名字,我就跟让蝎子蜇了一下似的,差点就跳起来。
我立马就意识到,这个夜猫子似的老女人,恐怕不是碰巧出现在这个地方的。
我正琢磨着该怎么接话的时候,前面那个老女人站的地方,忽然亮起了一抹昏黄的亮光来。
很快我就看清楚,她竟然点着了一盏船灯。
那是一种跟煤油灯很像的东西,早年间的时候,用来渔船上打亮,我小时候还经常用这东西。
不过现在,这种老式的船灯已经不多见了。
这种灯的亮度通常不高,在昏黄跳跃的灯光下,我就看到一张皱得好像核桃皮一样的老脸。
就在皱纹堆积的那张脸上,一双三角眼睛,冒着贼光正朝我看过来。
要不是眼前站着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真的会以为这是一双猫眼。
那个老女人佝偻着身子,活像皮影戏里的皮人,一步一颤地就朝我走了过来。
我被这个形象吓了一跳,不自禁地干咽了一口吐沫,心说这个老女人怎么看着就跟鬼似的。
那个老女人走到我的面前,那张满是周围的脸上,忽然颤了一下。随即她像动物一样,提着鼻子朝我身上闻了闻。
我甚至都能听到她鼻子抽气的声音。
我厌恶地往后退了一步,问她要干嘛。
那个老女人脸上立时就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难怪你能活着活来,原来身上有死人味儿。”
说完之后,老女人就贼兮兮地打量了我一眼,“小子,跟我老太说实话,你是干哪一行的?”
我被她的话给问蒙了,尤其是听到她说“死人味”的时候,我的心脏都猛抽了一下。
忽然间,我的脑子里电光一闪,一个念头一下子就冒了出来:这个老女人说的死人味,会不会就是那种腐臭和松香混合的奇怪味道。
那种味道是从阿爷的身上散发出来的,我只是碰巧沾上了一点儿。
如果那就是死人味的话,那阿爷岂不是——
我浑身就跟遭了电击一样,猛地就是一颤,不敢顺着这个思路再想下去了。
那个老女人嘿嘿一笑,眼睛鹰一样地在我身上打转,“那死人味不是你的吧,跟我老太婆说说,是哪儿来的?”
老女人的话让我浑身一震,立马就从惊怔中清醒了过来。
我打量了那个她一眼,心里面泛起了一阵子狐疑,这个老女人是什么身份我一无所知,而且看上去神叨叨的,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
我警觉地往后退了一步,“你认识杨三儿?”
我嘬了一下牙花子,继续问她,“你不是牛头湾的人吧,你跟杨三儿什么关系?”
那个老女人像只夜猫子一样,嘿嘿一笑,“想盘我的道,小子你嫩了。但我可以告诉你,杨三儿是我雇来的,他收了我的钱,替我从河里捞点儿东西上来。
不过我到了约定的地方,就只看到一条空船。我是跟着船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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