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多义等到别人都在笑他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想了想后顿时恍然大悟,哼了一声,狠狠地瞪了一眼希北风,这是挖了个大坑,却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是他主动跳进去了。
“咳咳。”
希北风抬起双手,虚压了压道:“好了,大家安静一点,白老师举一反三的功力还是蛮强的,你们不要笑他嘛。你们反而要好好想想,为什么旁观的白老师都能这样想出答案,而你们却什么都不知道。最过分的是,别人说出了答案,你们明知道是对的,却还要耻笑他。这是不对的,这是对知识的耻笑,这是对你们自己智商的耻笑。”
“……”众学生一头黑线。
希北风没理会他们的白眼,继续慷慨陈词道:“把注意力都转回正题上,所谓三省吾身,就是先多想想,自己是不是做到了该做的事情,如果做到了,就可以问心无愧,这个时候还有什么问题,那显然就不是你的问题了。别大包大揽,把什么错都往自己身上想。当然了,第一时间就惦记着甩锅,这也是不对的。”
白多义只觉得脸上无光,却没法说什么,图一时嘴快,现在倒好,心里真是不痛快。
“接着看第二句,为人谋而不忠乎?为别人办事是不是尽心竭力了呢?”
希北风道:“其实,很多时候,咱们都是在为自己做事。所以你们应该想一想,为己谋而不忠乎?问一问自己的本心,到底是想要干什么事情,到底自己有没有做好这件事情。以我的理解,为人谋而不忠乎,中间的这个人,既可以是别人,更理应该是自己。”
“……”一帮学生满头黑线,估摸着曾子在世,都要被活活气死。
第一句自省,让希北风解成了甩黑锅,第二句为人谋,被希北风解成了先为己谋,好好的自省为人,变成察人为己。
“怎么这么安静,没有一个人想出来反驳吗?”希北风笑了笑,目光最后落到了解诸的身上,心想着没有个人出来打擂台,也是有点儿没意思了。
解诸没好气地道:“老师这番解释,比起之前劝人自省为人,更为切实可行,更为贴合人的私心,我没有什么能反驳的。”
“啧啧。”
希北风摇摇头道:“你只说对了一半,我不是教你们第一时间甩锅,第一时间为自己,虽然这很人之常情,但我还是希望,你们首先做到了自省,其次才是甩锅,首先做到面对自己的心,再考虑帮别人做事。”
“怎么说,都是您对。”解诸耸肩道:“反正这两句我是没有意见,老师您接着说。”
这两句没有意见,那下一句恐怕是有意见了。
希北风玩味地笑了笑,道:“与朋友交而不信乎?同朋友交往是不是做到诚实可信了呢?那如果对方不是你的朋友,是不是可以不必守信了呢?所谓兵不厌诈,不就是极端例子,彼此立场不同,非要分出个你死我活,这个时候再讲究诚信,是不是有点儿愚蠢了呢?”
“这种例子也只是极少数。”
解诸道:“敢问老师平时又是怎么做的呢?”
“这个,看天气,看地点,看人,最重要的是看心情。”希北风很坦承地道。
“……”解诸差点无言以对,吸了一口气后,才道:“这就是老师的与朋友交而不信乎?”
“这个其实又回到了之前的问题,那就是如何交朋友,面对还不是朋友的人,该选择怎么面对这个人?”
希北风略微沉吟道:“其实这个应该各有各的做法,刚才我也只是客观说了一下这个问题很可能会难倒许多人,但是并没有说出具体的做法,倒也不是说我不想误导你们,想让你们主动思考怎么做,而是这个东西确实很复杂,复杂到我本人,可能都不知道平时是怎么做出选择的,非要总结的话就是,唯有问心二字。”
“太玄乎了。”解诸道。
“这个嘛,确实如此。”
希北风无奈苦笑,道:“人的行为逻辑,本来就很复杂,可以说几乎不能把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个理念核心,可能你没有总结出来,但毫无疑问,那一个理念核心,已经形成了一种潜意识,每当你不知道要怎么做的时候,本能地总有一个声音会引导你,走向某个方向,尽管那个方向很可能是错的。而且还可能一错再错,但你就是相信那个声音。我认为那就是你个人的理念核心。”
“有点儿恐怖。”解诸蹙眉,道:“照这么说的话,一个人的命运几乎是确定的。”
“……”
希北风沉默了一会,不是无言以对,而是没有想到解诸居然一下子想这么深,这个问题他当然想过,只不过拿来交流的话,就很蛋疼了,想了想后还是道:“命运自然不可能是完全确定的,但是如果你无法控制你的潜意识,恐怕很多事情确实哪怕再来几次,你都不会改变自己的选择,直到有一天损失惨重,才发现冥冥中的那一种选择,其实是错误的。”
“怎么控制潜意识?”解诸问道。
“潜意识,这个我也控制不了。”
希北风笑着道:“我从来不会去想着控制潜意识,顶多只是尝试着在平时稍加影响。这么说吧,其实我是一个挺懦弱的人,每当遇到危险就想退缩,但这样的选择常常会让我很懊恼甚至于悔恨,所以我会选择在平时,给自己灌一灌心灵鸡汤,例如洗脑,呃,鼓励自己,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碰到困难和危险的时候,更要迎面而上,说不定就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有用吗?”解诸直接质疑道。
“老实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觉得作用聊胜于无,但真正遇到危险和困难,压迫到我连思考的余地都没有的时候,我还是会遵循内心里最核心的东西发出来的声音,那个声音,毫无疑问代表了最真实的本我。”
希北风想了想道:“如果有一天,我是被本我害死的,我也没有什么怨言可以说。”
“就真的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吗?”解诸蹙眉,他并不怀疑希北风的话,关于这个他可以说是很有体会。
希北风望着他道:“你是一个喜欢思考计算的人,所以你也很清楚,在陷入无法思考计算的情况下,自己到底能做出多蠢的决定,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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