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姬走到解说准备席门口的时候,心里却还想着下午的事情,虽然他将一切都解决利索了,也将世界树安顿好了……但亡九十九的事还是令他有偶尔的心神不宁。
他从崛起之地赶到崆峒城的速度还是很快的,毕竟他是叫了李白开飞剑赶过来的。
不过李白就有点惨了,月柏蒂是现实中早上七点多就联系他去接月下姬的,于是从早上起习惯坐地铁的李白,就开上了自己考完驾照买完后就没碰过的车来到公司,并在傍晚火急火燎的下班以后,抄近道回到家跑上楼钻进游戏舱后,踩着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剑从天南赶到地北去接月下姬。
而此时李白也坐在观众席中的某一处,看着自己手中的入场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他看着远处灰烬战队的休息席,虽然与观众席相隔开来,但以冒险者普遍的高视力来看,还是可以轻松的在零散的灰烬队员中,看到一脸儒雅气质的人闲桂花落。
不过想在头挨着头坐满的观众席上分辨出特定的人就有些困难了,所以李白也不担心人闲桂花落看得到自己。
李白这个已经算得上出师的徒弟,看上去和灰烬的队员们相处的很是和睦。
就当是久违的看一下你有没有退步吧,期待你的表现,可别让我失望啊。李白心里这样安慰不知为何接过月下姬给他的门票的自己。
看了一小会人闲桂花落后,李白又将视线转而投向半空当中,他微微簇起了眉头,回忆起之前月下姬跟DiDi走时对他说的话。
“亡九十九,那个人也回来了吗……”李白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像是有一柄上好的飞剑在他的手中一样。
而另一方面,就在李白不算远的地方,李白和观众们所看不见的屋子内。
“啊……想吔雪糕。”月下姬有气无力地喃喃自语道。
九月初,夏日的余热可还没早早就想要退场,相对于生态可谓美好的异世界来说,现实世界中要更加的闷热燥人。
好在月柏蒂家里的空调在月夕依的监控下,除了她入眠之时外,几乎是二十四小时冷风的,但即使是这样,此时屋内靓丽的两位女生也依旧吃冰淇淋嗨得飞起。
“哦,我还是第一次看职业联赛的开场,这特效还真是绚丽。”月夕依被入口的雪糕冻得牙齿发麻,她因为太甜太凉而紧闭着眼并发出了微微的吭叽声,跟某个表面光鲜亮丽背地里却连雪糕都吃不到的人相差甚远。
“应该快出场了吧……”相比于大口吃着冰淇淋的月夕依,洛梓欣享受美味的姿态要温文尔雅得多,她小口小口地抿着入口化为甘甜糖水的雪糕,继续说道:“以前你哥哥不在的时候,小诗还给过我观看的门票……不过那是我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参与现场。”
“是有什么糟糕的回忆吗?”月夕依好奇地问道。
“他们请来的解说……完全听不懂那个解说在说些什么。”说罢,洛梓欣漂亮的脸上露出沮丧的神情。
“啊……我懂,以前有人解说过我在欧服打得fps游戏高端局时,对我一些行为动机的解释,也让我摸不着头脑。”月夕依一脸理解的样子,这大概就是业界人士不想让外行人参与的缘故,对于在某个方面位于顶点的人更是听不得一些自以为是的话。
“自从那次以后,我就再也没看过现场版的职业联赛,不过看了umr赛事复盘以后,我倒是有了‘这份稿子是他写的吧’这种感觉。”洛梓欣回忆着,她目光中是浓到粘稠的柔情:“我也不敢确信,但那个时候他突然离去,确实是让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所以我也只能把那个赛事复盘当作是他。于是,虽然柏蒂一年杳无音信,但每周看着umr赛事分析的时候,我就不断地告诉自己,他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里,仍关注着我们曾经共同喜欢过的世界。”
洛梓欣没有因为可谓撑得上不好的回忆而停止吃雪糕,她边品味着甜美的糕点,便对听得入神的月夕依继续说道:“后来我也确实是猜对了,在得知那个复盘分析确实是出自他的手笔以后,我就有一种从来没告诉过他的自豪感,而且现在他也回来了,也答应过我不会再一个人跑开了……”
说着说着,她拿着塑料勺子的手也随着弱下去的声音微微颤抖起来。
洛梓欣是个从来不会想着去向月柏蒂撒娇的女生,从因为月家和洛家有世交渊源,而导致的两人从小就在一起开始到现如今,洛梓欣从来没有向月柏蒂露出过任何矫情,任何需要安慰的一面。她就是这样一个坚强的女生,但她有时候真的就只像一个女生罢了。
“梓欣姐……”月夕依低声絮语着,这次换做她搂着这个在小时候就一直给她温暖关怀的姐姐的时候了,在这一刻,月夕依甚至想着如果月柏蒂偶尔也能这样倚靠着她的肩膀的话,那该有多好。
她温柔地拍了拍洛梓欣的后背,露出有些心疼又有些苦涩的微笑说道:“看,哥哥出场了,可别让他知道你这个样子。”
洛梓欣揉了揉有些酸酸的鼻子后,乖巧地点了点头看向屏幕中出场的角色。
与此同时,不仅是月柏蒂家中的两位女生在关注着今夜的赛事。
还有很多各种各样的人此时或是在现场或是在电视前,又或是收看直播与转播,在现场的女主持人介绍完第一个解说嘉宾后,皆是将目光投向通天竞技场的天空某处。
通天竞技场。
“腿抖了吗?”DiDi饶有兴致地看着观众席上坐着的数以万计的人群,这样的大场面她也只在以前作为解说嘉宾时出场才看得见。
不过这次能看着月下姬经历同样的事情,DiDi还是很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她作为月下姬在umr工作室名义上的上司,对于月下姬这个名义上的员工,与其说更像上下级关系,不如说DiDi把月下姬当成了一只陷入了罔途的兔子。过去一年里,umr赛事分析广受好评时,DiDi时常会邀请月柏蒂出来一同庆祝,只不过都被拒绝了,那个时候起,DiDi就注意到了月柏蒂整个人好像对于现实中的事情并不怎么上心。
如果能因为解说比赛,让月柏蒂接触到更多新事物,并能因此成为他融入现实社会的媒介的话,DiDi就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
她很欣赏这个有才能有天赋的名义上员工,时常她就会把自己带入一个月柏蒂姐姐的位置。
“腿抖不至于……”月下姬戴着一个熊猫面具,雕刻面具呈圆形,有黑色半圆熊猫双耳,双目是两洞后的月下姬的眼睛,但连接着这双目的纹路却是呈一个叠浪式向外如同展翅般的刻花,还有他面具上的两腮皆是涂成了黑色,像是古代看守大门的神明模样,不怒自威。
这很像华夏古文化中的傩面具,大多以地方神明的模样将喜怒哀乐展现面具上,又有点像更早时期的战争面具和祭祀面具。
面具的鼻梁很是突出,而在面具的横额以人类模样应是耳朵处的地方,是直扇般的长耳。
这像一些出土的青铜面具般,有浓厚的巫术色彩。
“……你不要用这面具对着我说话。”DiDi侧过头,她对于这个熊头人面般的面具不忍直视。
但月下姬也不管这些,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在现场的这些人中,我不管如何去解说,都不可能让这里的每个人满意,但只要我自己满意就好了……”
他透过面具的眼洞穿过休息室看着人头攒动的漩涡式观众席,沉默了片刻以后叹息般地说道:“大概没人会想到那些曾经纵横在世界各处的大神们,如今会以这种表演般的形式去角逐一个子虚乌有的荣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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