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曰孟叹息一声:“英雄难过美人关啊,兹事体大,怕有麻烦。不过,有应该祥将军在前面顶着,军使好歹会给杜判官和安夫人一点面子的。至于军使,也看不出是喜是怒。伯远,依我看来,你也不要过多辩解,只一味请罪就是了,或许……也是你的运气,这是陈军法官没来湖南。否则,以他那忌刻的小人性子,事情说不好会闹得大破天。”
牛皋忙道:“多谢严先生指点,这个……”他转头看了看身后的细妹,还是放心不下。
严曰孟:“牛将军放心,细妹好歹也是杨幺的亲妹妹,也算是妖教中的大人物,你先将她安置好了,我会叫人小心照看的。”
安置好细妹,牛皋依严曰孟的话脱掉衣裳,赤裸着上身,走进伪皇宫。
只见,眼前到处是残垣断壁,已烧成一片废墟,只剩钟相的寝宫孤零零地矗立在一片瓦砾中。
有传令兵在大殿进进出出,将王慎的命令如流水般传达下去。
里面王慎正和军中将领说着话,而陈兰若则坐在一旁边,鼻孔朝天,逍遥地喝着茶水。
牛皋一进大殿,也不说话,扑通一声就跪在王慎的面前,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
王慎看着牛皋,突然冷笑起来:“牛皋,负荆请罪,呵呵,又是从什么地方学来的这一套。私放杨幺,好大胆子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严曰孟现在为王慎身边赞画,总算是位居中枢,掌握机要,一抒当出郁郁不得志的郁闷。他也知道自己在军中根基实在太浅,有心和军中各将拉关系。在来之前,他已经教过牛皋许多说辞。
可是,这个时候,牛皋却什么也不想说,只紧闭着牙关。
王慎气道:“不想说话是吧,好,好汉子,来人,推出去砍了。”
这个时候,牛皋才抬起头来:“军使要以军法杀牛皋,末将绝无怨言,乞请宽限几日再用刑。”
王慎心中奇怪:“牛皋,为何让某宽限几日?”
牛皋眼睛里有泪花泛起:“禀军使,末将的娘子身负重伤,生死未知。烦请等上两日,无论她是生是死,牛皋就算是死也少了挂念。”
王慎恍然大悟:“你说的是杨幺的妹子杨细妹?”
牛皋磕了一个头:“正是。”
“嗡”一声,泗州军众人都低声喧哗起来,眼神中全是鄙夷,就连牛皋手下也都是一脸色羞愧。这个时代的人,尤其是在沙场流血的汉子谁不标榜自己是不近女色的好汉。牛皋为了一个女子,还是敌方重要人物的妹妹竟哀声求告,确实一件叫人难以理解的事情。
严曰孟轻咳一声:“各位将军请安静。”
大家都在安静下来,将目光落到牛皋身上。
王慎冷哼一声,道:“牛皋,你为了一个女人自甘堕落,连脸面都不要了,还像是我泗州军的好汉吗?”
牛皋道:“禀军使,细妹与末将情深意重,我已经答应过她要娶她为妻,就差三媒六聘将礼数走到了。在末将心目中,已经拿她当我的浑家。男子汉大丈夫,答应过她的事情就得做到。末将还请宽限几日,待牛皋将浑家安置好了,再来受刑。俺今日来负荆请罪非是为自己,而是为俺家娘子求情。她虽然是杨台的妹妹,却没有做过恶,又是个女子。还请军使看在老牛为你流过血,立过功的份上,饶她一回。”
岳云气道:“老牛,俺先前还敬你是一条汉子,怎么在女色这道槛上就过不去,老子大大地瞧不起你。”眼见着牛皋就要被王慎砍下脑袋,他又是痛心,又是担忧。
突然,陈兰若却冷冷道:“有情有义,牛皋怎么就不是条汉子了。就算他放走了杨太,可以他拿下连云寨的大功,也能功过相抵。王军使,陈兰若不要任何犒赏,还请饶过牛将军。”
说着就站起来,微一施礼。
有人领头,其他人也都站了出来,同时拜下去:“还请军使饶牛将军一回。”
王慎坐在上首,面色阴晴不定,半天才哼了一声:“也罢,此番某能拿下连云寨,牛皋居功至伟,又有陈将军和各位将军求情,且饶牛皋一回。”
众人面上都露出喜色,齐声道:“多谢军使。”
王慎:“叫军中郎中好好给杨细妹治伤,务必要将她救活了。还有,牛皋,等到杨细妹伤好,叫安娘保媒,你娶了她吧。另外,某本打算让你做踏白军统制的。哼,以你的性子,某也不放心将这支精锐交给你。”
牛皋大喜,脑袋蓬蓬地磕头在地上:“多谢军使,多谢军使饶了末将和细妹,末将这条命就是军使的了。”眼泪就流了下来。
他投入王慎麾下初,不外是在河南站不住脚,又景仰王慎的威名,暂时到泗州军容身。此刻,才是铁了心效死了。
王慎:“某要你这条命做什么?但你犯下如此大错,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拖下去,打二十军棍。”
严曰孟一招手,当即,就有两个士卒上来架着牛皋就拖了下去。
严曰孟厉声对那两个士卒喝道:“军法无情,你们用心打!”
两个士卒心中明白,用心打就是意思意思得了,毕竟是高级将领,真打出毛病来还怎么带兵打仗。
亏得陈达没来湖南,若是有他在,这二十棍打下去,只怕牛皋要在床上躺上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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