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咸阳,章台宫。
这座秦国国都,权力核心之地,完全出乎了荆轲的想象。
他见过燕国朝议的大殿,里面非常奢侈豪华,各种金砖、玉器将大殿装点的雍容华贵,显得君王的威仪。
而面前的这座秦国章台宫,根本不像他想的那样。
章台宫内部很是简朴,没有过多的贵重之物点缀,但有一点很醒目,那就是大。从门口到嬴政的主位,居然长达一里。周围的立柱,两个人根本抱不拢。两旁的文武群臣,整齐地站立两旁,把所有人加在一起,对于整个章台宫来说,都显得渺小。
整个章台宫,唯有嬴政一人高坐主位,其他人都安静地站在那里。只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秦国等级森严,凸显出君王的权威,从嬴政眼睛射出的目光,不怒自威。
身后的秦舞阳,也没见过这种场景,习惯了江湖生活,突然站在这里,特别是直面嬴政的目光,不自觉地吓得全身哆嗦。其他人或许不知道,但是秦舞阳很清楚荆轲的目的,他们是来杀嬴政的,而且还要在这个场合下展开刺杀。
能杀的了吗?秦舞阳不得不担心。身为刺客,起码也要对刺杀环境做个调查,有了充分的情报下才会进行。可是看荆轲的模样,他根本没有不知道章台宫的情况,在陌生的人环境下展开刺杀,岂有成功的可能?一旦刺杀失败,那么嬴政会怎么对付自己?想到这里,秦舞阳害怕了。
荆轲心里很焦急,什么事情都考虑到了,就是没算到刺杀的环境。章台宫这个地方,根本不适合刺杀,周围没有任何可供攀爬的地方,立柱那么宽,屋檐几丈高,甚至连任何甲胄摆设都没有。仅凭一双拳头去杀人,又哪里杀的了。
这些也就罢了,从门口到嬴政的距离,居然有一里之远。以自己的脚步,起码要走上六百多步,具体多少步实在无法算清。想要刺杀嬴政,必须要在三步范围之内,不然根本杀不了。
更离谱的是这段距离,中间还有座宽三丈、长五丈的池塘。想要走到嬴政的面前,必须从中间的石桥上走过去,可怎么过去,就需要找个很好的理由了。
秦国的那些臣属们都在对面,荆轲是燕国使节,并不是秦国的臣子,想要走过去,就算嬴政同意,其他臣子们也会反对。
在这一刻,荆轲绞尽脑汁,无数的主意在脑海里徘徊。
赵高大声地喝道:“燕国使节,见了我王,为何还不见礼?”
听到此话,荆轲猛然惊醒,身后的秦舞阳更是吓得当场跪下,不敢抬头。
荆轲暗自皱了皱眉,秦舞阳怎么变得这么胆小了。也没有时间多想,以标准的使节礼仪,向嬴政施了一礼,言道:“燕国使节荆轲,见过秦王。”
嬴政言道:“平身,荆轲上卿,来我大秦有何事?”
荆轲言道:“中原年年征战,各地民不聊生,我家大王怜悯众生,愿意放下诚见,与秦国修好。荆轲此次入秦,正是为了秦燕两国子民,还请秦王容我等走上前去,献上我王的礼物,以表诚意。”
嬴政嘴角露出微笑,这么冠冕堂皇的言辞,说出来显得可笑,但也没有说破,因为他知道有人会站出来说话。
果不其然,李斯出列,冲着荆轲言道:“燕国使节,明人不说暗话,燕王真的有合议之心吗?如果他有,为什么还会调派大军驻扎在易水河畔?”
“如果燕王有心议和,何不亲自前来,还要派你来呢?”
荆轲笑了笑,言道:“除了我王,列国君主们有哪个不怕秦王?不怕诸位笑话,我王非常怕秦王,都已经在迁都了。可又怕秦王打来,所以让我带来了两份礼物,以表我王达成合议的决心。”
李斯问道:“是何礼物?”
荆轲从秦舞阳手上拿出一个玉盒,上前几步,大声地言道:“秦燕两国,世代友好,有着很长时期的情谊。在历史上,燕文公提拔苏秦,出使列国,秦燕两国共同化解齐国的威胁;秦昭襄王在燕国为质,也是我国联合赵武灵王,将他安全地送回了秦国。”
“我国乃是正宗姬氏皇族,秦国也是姬氏后裔,三皇五帝时代我们本就是一家人。中原之战只是皇族内部话语权之争,无论彼此怎么斗,都不能破坏整个皇族的利益。可有一个人,偏偏逾越了这个规矩。”
打开玉盒,一个人头出现在众人面前,许多人恨声地言道:“樊於期可恶,这个家伙总算死了。”
荆轲言道:“不错,就是樊於期的头颅。”
“樊於期非是皇族之人,却违背了秦王的旨意,不但丢失了屯留,还叛逃去了我国。这样一个卖主求荣之辈,我王岂会用他?为了表明我国的诚意,特意送来樊於期的人头,让秦国上下看到达成合议的决心。”
李斯点头道:“诚意可嘉。”
嬴政敲了敲桌面,言道:“燕王杀了这个叛徒,本王心感甚慰,请燕国使节上前,与众臣并肩,你有这个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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