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长安城闹得天翻地覆。守城方要想发挥兵力优势,就得设法把玄甲骑压缩在一个固定区域,再以大军围攻消耗。可是要做到这件事又谈何容易?当日徐乐一行十余骑,就让坐拥十余万大军的阴
士师束手无策,反倒是险些被烧了长安。如今玄甲骑兵多将广,他们若是发起性来,把长安变成一片白地也不无可能。长安兵马虽多,但是论及兵甲精良战力强悍,谁又比得上玄甲骑?又有谁堪与其敌对,能够稍稍迟滞其行动?倘若这支人马真的狠下心肠直冲大兴宫,那些御林宿卫又能
否抵挡得住?江都惨祸只怕马上就会重演。即便可以消灭玄甲骑又能如何?拼个两败俱伤对于李渊并没有好处,反倒是白白折损自家精兵强将。眼下天下未定,失去玄甲骑这么一支精锐的代价,李家是否能承受得
起?又凭什么承受?是以不管徐乐行为如何,在李渊有明确的旨意下达之前,长安的各方人马都不会对他们采取攻势,只不过是严防死守而已。玄甲骑以一支孤军,一个集合整备,就闹得长安城内十万虎贲寝食不安严阵以待,这份威风不可谓不盛。但是对于玄甲骑此刻的统领韩约而言,这份光彩威风并没有什么
意义,他现在只在意一件事:乐郎君眼下处境如何,他到底想要闹到何等地步?在徐乐离开后,杨思便给韩约送了信。韩约的伤势甚重,如今还没有恢复,本来还是该继续静养。可是当他听完杨思的诉说之后,便顾不上伤痛,披挂整齐冲到玄甲骑驻
地,擂鼓升帐集合兵马。按着他的性子,最想做的其实是拿起大盾跑去支援,为徐乐遮风挡雨。这是他的职责,也是他的心愿。从徐敢教授自己武艺开始,韩约就知道自己的使命所在,时刻不敢
忘怀。不过他也知道,对徐乐来说最重要的不是自家手中这面盾牌,而是名为玄甲骑的铠甲。只要这支军队能够表明态度,想来李渊就不敢轻易下狠手。这支军队必须掌握在自
家手里,否则怕是就要出大问题。看着面前这些将士以及他们坚毅的神情,将台上的韩约暗自长出一口气。自古来同患难易同富贵难,玄甲骑走到今天已经当得起富贵二字,要让他们放弃目前生活举旗造反,去搏一条生机渺茫的死路又是何等不易?更何况现如今这支军队里大多数人根本不是徐家闾出身,也不曾经过那些困苦,根本谈不到香火情分。让他们站出来造反,
这也是拿脑袋在赌,好在自己赢了。
从他们的神情,韩约就能确定,现在自己一声令下,他们就敢去砍李渊的脑袋。这都是乐郎君的功劳!韩约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他很清楚玄甲骑这种态度并非自己的功劳,也不是李家治军不严,而是徐乐那惊人的人格魅力以及出色的带兵手段,让三
军儿郎诚心拥护,甘愿为他赴汤蹈火。这些玄甲兵将已经知道自家军主单人独骑在玄武门外阻挡圣旨的壮举,没人觉得军主荒唐,也没人指责徐乐的不是。相反大家的神情中还带了几分得意乃至跃跃欲试,恨
不得自己陪在主将身边才好。韩约看得出,这里面有不少人怕是真动了顺势举旗的心思,这也是自己急着把军队抓在手中的原因。自家可以用造反做威胁,但是不到万不得已,这一招绝对不能用。自
家摆出这个态度,最大的意义还是在于不让李渊动用大军抓捕徐乐,也是让双方保留个最后的体面,便于最终落场。
至于到底要不要和李家和谈,这支军队今日的命运到底是什么,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权力做主。玄甲骑是徐家的人马,只有徐家人能做这个主!韩约的目光扫过这些军将,最终落向最前排的几个人:步离、小六、宋宝……这些人算是玄甲骑的基础班底,他们的态度也可以看作是玄甲骑的态度。这些人的神色和自己
相若,心思想来也差不多,除了宋宝眼神中多了几分兴奋味道外,其他人都还算正常。大家都在等,等徐乐那里给出一个最终结果。自己这些人未必能在今天毁掉李家基业,但是破出这些人命,也足以让李家伤筋动骨无力逐鹿。到底何去何从,就看李渊怎
么选又怎么做。除此之外,韩约还有些担心徐乐的身体。他虽然恢复得快,但身体距离巅峰状态依旧差得远。三两招之间自然不会露出破绽,可是时间拖得越久,敌人越了得,他的处境就越不利。偏生自己这面有义务遮护他平安的盾牌,此刻又不在身边。倘若有失,又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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