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难道还看不出来?大隋完了!这天下该改姓了!我等不过是吃粮当兵的厮杀汉,不曾受过杨家什么恩惠,也犯不上为他们陪葬!只想回家乡去耕田务农,过几天安生
日子,这有什么错?大将军何必苦苦相逼,非要我们的性命不可?纵然你今日将我等斩尽杀绝,明日依旧有人逃走。除非你把骁果军全都杀了,否则便阻不住别人逃走!”“樊老七说得没错!我们都是关中人,就算是死也该死在家乡,死在这里又算什么?况且江南人不把我们当人看,处处拿我们当贼防,就差直接发兵过来抓人了,这等鸟气
哪个愿意受?阿爷要回家去过舒坦日子,这究竟犯了谁家王法?为什么非要我们的性命不可!此事不公,就算是死我心里也不服。”“我在辽东曾立过战功,身上这几处伤疤,都是在为了圣人留下的!纵然没功劳也有苦劳,怎么翻脸就要杀人?将军究竟是为关中人说话还是为江南人说话?我要见宇文将
军!我要当面问他还记不记得我?”江都东城校场之上,数十个火盆加上十几堆篝火,把校场照得如同白昼。大批骁果兵士组成人墙向里面观看,最前面的士兵手中持有火把、松明,为后面的士兵提供照明。在校场正中点将台下,埋着几排桩橛。每根桩橛后都有一个五花大绑的大汉跪在那里,而每名大汉身后,都站着一名身强力壮手执大刀的军汉。军汉赤着上身,露出如
铁肌肉。在这些被捆绑的汉子面前,则是个身形矮壮的军将,正手持着鞭子高声喝骂,不时用手中皮鞭朝那些兵士身上抽打。这军将三十出头正在壮年,黑面虬髯粗眉阔目,相貌
很是威风,嗓音也极为洪亮。此刻扯开喉咙叫骂偌大校场上许多军汉,依旧能听得一清二楚。“入你们娘亲的!一群下贱泼才,忘恩负义的贼骨头!圣人对咱们天高地厚,以往恩典不提,光是这些日子的赏赐,就足够让你们当上富家翁。大家都是穷军汉,几曾见过这许多财货?圣人如此厚恩,便是粉身碎骨也难报答万一。如今既不要你们卖命,也不要你们吃苦,只是在江南杀贼,这有什么对不起你们的地方?居然还要逃!你们的
良心呢?是不是喂狗吃了?一会阿爷就亲自动手,把你们的心都挖出来看清楚,看看究竟是红是黑!”边说话间这军将手上鞭子不停,如同蟒蛇一般的皮鞭在空中带起阵阵风声,呼啸着抽打在那些被捆绑的军汉身上。这些被绑骁果本也是虎背熊腰身强力壮的大汉,惯能忍
痛吃苦,可是被这皮鞭抽中依旧忍不住剧烈颤抖,如同被什么凶恶毒虫狠蛰了一记!
不过这些军汉倒也不是软骨头,饶是身上被抽得鲜血淋漓,却依旧不肯开口求饶,反倒是大声喊冤:“将军要杀只管杀,咱们骁果军没有怕死的孬种!让我感谢皇恩浩荡,这话咱可说不出口!圣人赏赐的财货确实不少,可是如今的江都要财货又有什么用?城里的情景大家心里有数,就算有一座金山也换不来米粮,更别说好酒。这些财帛不过是没用的废物,除了看着过干瘾,还有什么用处?既不能吃又不能快活得财货,拿来何用?如今城
里要什么没什么,还让江南人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这等鸟气我们受够了!”“这天下乃是我们关中人打下来的,如今江南人反倒骑在我们头上,凭啥?好不容易讨到的婆娘都被夺了回去,这口气我们咽不下!是好汉的,也全都咽不下!我们只想着
逃,没想着反,已经对得起圣人恩德。”
“司马将军,你也是关中人,难道就甘愿受这口鸟气?骁果袍泽们,你们愿不愿意被江南人一直欺侮?”
“也难说,司马将军娶了宫中女子做老婆,日子过得自在,又怎会管我们死活!不就是要杀头么,还磨蹭个什么?阿爷早就活够了,给我个痛快吧!”
众军汉你一言我一语,声浪一波高过一波,把那名持鞭军将的声音给压了下去。骁果军逃兵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甚至有鹰扬郎将带领自己本部兵马成群逃亡的情况发生。为了防范骁果溃散,杨广一方面以重金厚币犒赏三军笼络人心,另一方面也以
严刑峻法约束部下,对待逃兵的手段格外酷烈。平日里骁果军作为杨广的心头肉,为非作歹横行霸道都没关系,可是在逃兵这件事上却是触之则死,没有任何通融余地。也不光是这些逃兵会被处死,他们的带兵主官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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