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城中。
李嫣坐在房中满面怒色,在她对面长孙氏面上带着些许微笑,望着这个小姑子笑而不语。李嫣气呼呼道:“都到什么时候了,嫂嫂怎么还笑得出来?”“正因为情势紧急,我等才不能乱了方寸。阿姑病体沉重,理应静养为上。可是老人家担心前敌胜负,每天都要询问情形,越是如此做小辈越要报喜不报忧,免得让老人家
劳神费力伤了身体。阿姑乃是何等精明的人物?要想瞒过她可不是易事。我若是如九娘一般,如何瞒过老人家手眼?”李嫣这才明白过来,嫂子这副笑容乃是装出来的,并非不挂念二郎安危。大家之女这些道理不难明白,可是能做到这般自然者寥寥无几。想到这里,李嫣不由得越来越佩
服自己的嫂子。自己虽然也不想打扰母亲休息,可是不论如何都没法做到母亲这个地步装作无事发生。
她看着长孙音问道:“嫂嫂你就不担心二郎?也不担心这晋阳安危?听说如今道路不通,粮草输送不利。倘若真断了粮,可就坏了大事。还有那些突厥人……”说到这里李嫣又皱起眉头:“都怪小元吉!往日里自夸勇力,整个晋阳城内军将,他都不放在眼里。如今居然被几个胡人游骑吓住了,死活不肯出城交战。倘若是抓几个人
进来审问,突厥虚实不就都知道了?他不出兵也就算了,居然还不让我手下的家将出城,简直岂有此理!这下肯定被突厥人看了笑话,说我们没有胆略!”
长孙音微笑道:“九娘莫要动怒,依我看这次不怪三胡。我不但不怪他,还要谢他。”
“谢他?谢他做甚?”长孙音美眸转动,沉吟片刻才道:“自然是谢他为了大局着想,不逞一时血勇。如今晋阳空虚,倘若贸然出战被突厥人看出虚实,情形岂不是凶险的很?三胡按兵不动,突
厥游骑猜不出我们虚实,不敢贸然来犯,城池就不至于有失,阿姑也不至于被金鼓惊扰。”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另一番想法。她终究是个女流并非武将,让她去判断突厥此番是恫吓还是派兵攻打也难以猜测。可是李元吉年岁尚小,他再怎么自作聪明,论及谋略也无法和长孙音相提并论。长孙音本来就怀疑突厥人性情贪婪,晋阳的粮草给养输送迟缓,他们怎么可能转了性,不派大队铁骑劫粮,只派小股骑兵在城外转来转去
,其中怕是有蹊跷。李元吉的反常举动,让长孙音越发确定,城外所谓突厥游骑,根本就是子虚乌有,说不定就是李元吉派出人马改扮。
之所以不肯出城交战捉人,也不许他人出战,就是担心露出破绽。至于其中原因,还是因为李世民与李建成的冲突。李世民夺取蒲津斩杀鱼俱罗的消息已经传到晋阳,让李嫣高兴了好几天,李家那些女儿对于亲手杀了无敌将鱼俱罗的徐乐也越发迷恋。可是对于李元吉以及与李建成亲厚
的那些人来说,这当然不是什么好消息。闹出这把戏,归根到底还是剑指李世民,希望通过执必部之事让李世民难堪。如今前线战事胶着,只怕李建成这边已经萌生退意,但是就这么退兵,事后责任又该谁来承担?若是因执必部来犯而退兵,事后所有的责任肯定都要李世民承担,李建成
在家里就能立于不败之地。这事关系到李家内部和睦以及手足之情,便是长孙音看在眼里也只能装聋作哑,至少眼下不能明说也不能以书信相告,自然不能让李嫣知道。李嫣听长孙音的话半信半疑,过了好一阵沉吟着说道:“小元吉这次变老成了?我怎么都不相信,总觉得这里面有蹊跷。且不去提他,只说咱们眼下。我听人言,已经有人想要大人退兵以保全晋阳,
等到军粮充足再行出兵。倘若大人被他们所欺,真的退兵延误军机,又该怎么办?”长孙音道:“九娘多虑了。既然我们能想到,阿翁自然也能想到,不会乱了方寸。就算一时不查,还有二郎在。他也是见过战阵经过生死之人,不会看不出这里面的利害,
定能够劝住阿翁。”李嫣皱着眉头,撅着嘴巴道:“但愿如此!说来说去都是怪那个乐郎君不好!倘若不是他出坏主意,让我吃醉酒误了时辰就不至于如此了。大人向来听我的话,我若是在军
中,定能阻此乱命!”“好好好,九娘说得都对,一切都是乐郎君的错。等他回来,我让二郎罚他向你赔情。”长孙音说到这里又是一笑:“可我听说九娘到处在说乐郎君的好话,如今城中不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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