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楼之内,终于响起了王仁恭的声音:“且让何鹰击入内就是,大敌当前,无须解兵!”
锦衣家将行了一礼,默不作声的退了开去。何欢扫视他们一眼,按剑昂首,大步走了进去。敌楼之内,升起了两个火盆,并设了一张胡床。新用夯土堆垒起来的敌楼,里面只是散发着一股微腥新土的味道,里面空间也不甚大,只能容纳十余人而已,身形高大一些的,在里面站直身子就要碰到头
。比之王仁恭素来居停的中军大帐,简直就是猪圈一般。王仁恭正坐在胡床之上,对着火盆搓手烤火。身上大氅也有些脏污了,这个时候也摘下了兜鍪,露出了一头白发。吹了一天的寒风,王仁恭的鬓发也散乱了,不少白色发丝散在额前耳旁,微微颤动。这一
瞬间,向来刚严,气度十足的太原王家家主,也终于显出了一丝老态。
侍立在王仁恭身侧的就是王则,他一脸冷硬,见到何欢他们入内,只是冷淡的扫了一眼,浑身绷紧,显出了戒备之态。
何欢在王仁恭面前几步站定,恭谨抱拳行礼:“见过郡公,某领三千中垒精锐,现已布列南商关中!”
王仁恭抬头,看了何欢一眼。何欢丑脸之上神色不动,但他身后军将却是神色各异,有的紧张,有的略略有点心虚,有的却如何欢一般,眼中燃动的都是贪婪和野心。
王仁恭淡淡一笑:“孙通出击,何鹰击为何不动?”
王仁恭毕竟是王仁恭,在这个需要中垒诸营出力的时候,第一句仍然是直斥何欢!
何欢沉稳抱拳:“一则孙通败得太快,不过一刻工夫,就算调兵应援,也实在来不及。”
王仁恭冷冷道:“还有呢?”
何欢语气沉稳:“二则刘武周看来是真的来请降的,若是出击将其这最后一条路也断了,几万云中军民拼起命来,儿郎们不知道要伤损多少。郡公大业,还少不得某等这些儿郎!”
王仁恭冷冷的看着何欢,而何欢也毫不退让的与王仁恭对视。
到得最后,王仁恭点点头:“既如此,也罢了,都是孙通孟浪。现下刘武周就要直抵南商关前,是击之,还是让其降之?”
何欢神色严肃:“恒安之兵,亦是马邑儿郎,当降之为郡公大业效力。而那数万云中百姓,更是伤之何辜?中垒诸营,都是马邑子弟,令其出击杀伤乡里,只怕军心摇动!”
王仁恭扯扯嘴角,算是笑了:“那就是让某一定要受刘武周之请降了?”
何欢与身后军将,一起垂首抱拳。
王仁恭哈哈一笑,一拍身下胡床:“那就去等着刘武周到来也罢!”
就在这个时候,外间关墙上,突然响起了一阵鼓噪之声,是多少人在一时间发出了惊呼感叹之声。
而从南面传来的,是无数人的脚步声,无数马的嘶鸣声。刘武周的数万军民,经过艰难跋涉,穿越了这无数敌人虎视眈眈的驰道,已经来到了南商关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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