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凤海是被周长坤的做法着实气到了,没有办法,那天周长坤说得太好,已经让丁凤海对他放松了警惕,甚至有一刹那间,丁凤海都有些崇拜他。
丁凤海向来敬重那种说一不二有始有终表里如一的人,原本以为周长坤就是这样的人,没想到他也是只披着羊皮的狼,明的不行,就使点小手段玩阴的,这么做怎能不让丁凤海生气!
丁凤海起身想要去找周长坤理论,不料却被丁世德喝住。
丁世德严正色厉地说道:“你去干什么?你以为凭你一个普通百姓也想见周长坤就能见到的吗?再说了,你想好要怎么说了吗?做任何事情的时候要先动动脑子,不可莽撞!”
丁凤海被丁世德这一系列的话问住了,刚才丁凤海只是头脑一热,就冲动了。哪里想好要对周长坤说些什么。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重新坐回到凳子上,嘟哝道:“那这事总不能就这样算了吧,这对我二弟太不公平了!”
“不公平又怎样。我们小老百姓又没有其他的本事,只能听天由命。关于凤军的事情就看上天怎么安排吧。”丁世德一脸苦涩样,略带惋惜的说道。
四个人又陷入深深地沉默之中,各自想着各自的事情。
而此时,葛玉青却正在张向北的办公室里听着张向北的絮叨。
“这个丁世德真是快要气死我了,你说,我这么做不都是为了他家的孩子好吗,他至于跟我摆脸子看吗!”张向北很是气愤的说道。
葛玉青微微一笑,却又显露出阴沉,不怀好意的说道:“张校长,你也别生这么大的气。这个丁世德一向都是这样的臭脾气,想当年,要不是他这个臭脾气,说不定他早就当官当将的了,像他这种人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对他好。”
张向北砸了砸嘴,气愤的说道:“本来我是对周长坤没有什么好感的,这要不是看我和丁世德有些交情的份上,我才懒得管这事,谁知道这到头来,我还落的不是人了。”
葛玉青轻叹一口气,试探性的问道:“那接下来,张校长会怎么做呢?”
张向北想了想说道:“我这个人向来都是嫉恶如仇,既然这个丁世德这么不识抬举,那也别怪我不客气,我要让他知道得罪我的下场是什么,对于这个丁凤军,一定要想办法把他送到部队上去,我就不信以我的能力连这点小事还办不成了。”
张向北说的是气话,但葛玉青却听在心里,葛玉青本就与丁世德、丁凤军这爷俩有成见,这下张向北的做法倒是顺了他的气,怎能不让葛玉青开心。
“好,既然张校长有这个想法,那我葛玉青一定付出全力来帮助张校长,我相信,在校长的领导下,我们一定可以让这个丁世德后悔的。”葛玉青一脸奸相的笑道。
张向北不再言语,只抬头朝窗外看去。
“丁大哥在家吗?”
四个人还在各自沉思着,院子里传来了一个陌生人的问话。丁世德猛然起身答应一声在家,便走出房间来到院子里。
院子里的人丁世德并不认识,这人长得很俊俏,腰杆挺得很直,面色虽有些憔悴,但也掩盖不住那丝阳光,他正站在阳光下冲着丁世德微笑。
“你是哪位?”丁世德的印象中没有这个人出现过,他不禁好奇的问道。
“您是丁大哥吧,您好,我是周长营长身边的警卫员王朝歌,周营长这边有点事让我来一趟。”王朝歌温文尔雅的说道。
一听是周长坤的人,丁世德的脸色立马难堪起来,他对王朝歌没好气地说道:“你回去吧,告诉周长坤,如果他还是对我家凤军不依不挠的话,就别怪我丁世德跟他翻脸!”
王朝歌脸一呆,他没有想到丁世德对周长坤的意见这么大,他转念一想,想必是葛玉青已经来过这里把事情告诉了丁世德,这才让丁世德有这么大的脾气。
王朝歌想清楚之后,笑了笑说道:“丁大哥,我想你是误会了。这次我来并不是和你商量这件事,是这样的,昨天夜里不知道怎么回事,周营长肚子疼的厉害,昨夜虽去了县医院,但并没有查出什么毛病,只给开了几副药。这些药只能止痛,却没有除根。这不周营长又疼上了,我记得您家大儿子不是医生吗?我寻思来找他去给周营长看看。”
“周营长病了?怎么回事?”一听到周长坤病倒的事情,丁世德一下子就把先前的不愉快抛于脑后,立马带有关切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这几日因征兵的事情搞得,我看他愁得焦头烂额的,连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您说,什么样的人这样折腾下来会不生病的呢?”王朝歌略带些埋怨地说道。
丁世德轻轻地点了点头,连忙将丁凤海唤出来。丁凤海懒洋洋地走到院子里,丁世德将王朝歌来家的目的告诉给丁凤海,丁凤海立马来了精神,他双眼放光,心中大喜,却怎么也掩盖不住涌上脸面的喜悦之色。
“太好了,上天真得开眼了,哈哈,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啊。没想到他周长坤也有今天,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啊!”丁凤海乐得手舞足蹈,就差把此消息昭告天下了。
“说什么呢,真是太不懂事了!”丁世德训了丁凤海一句,转头对一脸发懵的王朝歌说道,“孩子不懂事,王小弟不要见外,要不小兄弟你先回去,我让大海收拾收拾就过去。”
王朝歌虽被丁凤海的话气到,但毕竟现在他是有事求于人家,又不好说什么,只得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介意,而后说道:“我在这里等会,我还是和丁医生一块去吧。”
“不用,我看你还是先回去吧。我是不会跟你去的,另外,麻烦你跟周营长说,我丁凤海医术不精,连正规医院的专家都束手无策,我一个赤脚医生又有何德何能把周营长的病治好!”丁凤海的话语里极尽讽刺,这让王朝歌很是无言以对。
王朝歌只得把目光投向丁世德,丁世德领会到王朝歌的求救信号,他转头对丁凤海说道:“这种胡话怎能说得出口,周营长让你去为他看病,这是对你医术的肯定,你怎么能这般无礼,怠慢了周营长对你的期望!”
“我才不稀罕让周营长对我有什么信心呢,我几斤几两我自己心里知道,周营长这么大的官,哪是我这寻常小百姓能伺候的起的。说句不好听的,如果我真得治不好他的病,恐怕以周营长这种小肚鸡肠的人来说,到时候指不定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丁凤海的话语越来越尖酸刻薄。
“周营长不是那样的人,丁医生,你放心,无论你为周营长诊断结果如何,我都打保票,一定会将你安全送回来。”王朝歌一脸急切的样子说道。
“你以为你是谁!以你的能力还想左右周长坤无耻的做法?真是痴人说梦!”丁凤海翻了一个白眼,愠怒地说道。
“凤海,怎么说话呢!”丁世德看得出来,丁凤海还在为丁凤军的事而生气,他轻叹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凤海啊,你得记住,你是个医生,济世救人是你的义务,无论何时何地何种情况,都不能因为个人恩怨而轻易放弃别人的生命。看别人陷入痛苦之中,若不伸手援助是为不仁不义啊!”
“难道敌人的命也要救么?”丁凤海不服气地说道。
“谁的命不是命呢,抗战期间我们还优待俘虏呢,再者说,医者父母心,你怎么能没有这样一颗善待他人的心呢。”丁世德语重心长的说道。
“医者父母心?”丁凤海喃喃自语道。
这句话有些耳熟,在他的生命中,除了自己的父母兄弟外,还有一个人曾孜孜不倦的教诲过他,那就是他这人生中的第一个贵人,他就是丁凤海的中医师父,他有着一摄白胡子,他在世时常会捋着胡子对丁凤海说这样的话。
“凤海啊,做为一个医生,一定要做到无私奉献,就好像父母对待自己的儿女一样的去对待每一个需要你照顾的病人,正所谓医者父母心,若领会不到这无私的真谛,倒不如放弃从医这个行业回家种地!记得,医者父母心,无论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在生命的面前,什么都可以先放下,这是对生命的尊重!”
老师父的话萦绕在丁凤海的耳边,久久不能平息。丁凤海的眼睛有些湿润,跟随老师父从医的那一刻起,自己不就宣誓要对每一个生命负责么?怎么如今能为个人的私怨而忘记初心呢?丁凤海感觉到愧疚,是对老师父谆谆教导的愧疚。
丁凤海抹了抹溢出眼眶的泪,对王朝歌说道:“你先等等,我收拾好医箱后立马跟你过去。”
王朝歌似乎也察觉出些什么,他只木讷的点点头,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肯定是丁世德的某一句知戳中了他的痛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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