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华心道:“我能有什么原因?还不就是暂时借助他的势力,站稳脚跟,再另外寻找更强的靠山?说白了就是利用他。”但这些话却不愿对南宫雪明说,不想给她以为自己就是个奸诈小人。急于编造个可信理由,脑中翻江倒海,心里这一急,感到胸口似乎压了块沉甸甸的石头,憋闷难耐,鼻中气息迟缓,眼前景物都在不断旋转。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仰头栽倒,昏了过去。
南宫雪一惊,意识倒清醒了几分,双膝跪在他身侧,轻轻摇着他肩,唤道:“程公子?程公子?阿华?你别睡,你醒一醒呀……”李亦杰也凑上前来,手指掐他人中,想起人在雪山中遇险时,一旦躺倒不动,身子就会慢慢冻僵,很快死去。如今在这空气稀薄之处,倒近类于高山之巅,却不知是否相同。
南宫雪心中焦急,既为程嘉华难过,再想到自己和师兄或许也将一个个的倒地死去,生命竟脆弱至此。强烈的痛心席卷而来,脑中空白,也晕了过去。
李亦杰这边望着程嘉华,那边南宫雪倒地又是“咕咚”一声,忙着再去掐她人中,两方顾此失彼,却一个也没救醒。终于彻底丧失信心,仰头一交坐倒,背靠着石壁,闭上双眼,心道:“罢了,罢了,天要亡我。大家就一齐死在这儿算啦。”
双眼刚一合拢,就听得轰隆隆一阵响动,一缕微弱的光线打在了眼皮上。他对这声音极是熟悉,正是刚才落地封路,将他们陷入绝境那扇石门的运动声音。走投无路时无奈等死,但凡有一线生机,又有谁会甘愿求死?张眼一看,石门果然已经缓缓升起,陆黔站在他面前,脸上稍现错愕。
李亦杰心头狂喜,霎时忘了他迟迟不救,使三人生死话别的冷酷,脑中记的只有他的恩情,才能使自己几人绝处逢生。将南宫雪柔软的身子抱在怀里,拍了拍她的脸,喜道:“雪儿,你听到了么?我们不会死了,我们得救了!”双腿艰难支起身子,不顾全身乏力,抱着南宫雪先向外冲。
他不知这石门是如何开启,若说是每有外人来时自行升起,通过后再落下,但自己等人刚才却并未见到前方有这一扇门。否则对这机关怎说也不会视而不见,定要研究一番的。
唯恐耽搁得一久,石门再次关上,就因自己一时犹豫,将送到眼前的生望再度葬送,那直是不可原谅的大罪人,师妹就等于是被他害死的。试探她鼻息,触手尚温,还有些微弱气息,只要施救及时,想必还能再活转来。对陆黔连一个谢字也不及说,先奔了出去。
陆黔看了地上昏得四仰八叉的程嘉华一眼,又瞪向李亦杰背影,低咒道:“小子,你没规矩,我救了你的命,你就这样忽视我?只顾着雪儿,怎么不管我徒弟的死活?雪儿是我照顾的,你不懂么?”抬眼见了后方的人形密间,学武之人对于武功秘诀总是难以抗拒。撇下程嘉华,大步走了过去。
仔细看着壁上所刻口诀,与李亦杰刚才念给他听的确是别无二致,亦无藏私。心头忽有私念一动,按照刚才运功时所循套路,真气在周身流转一遍,右臂高抬,肘弯平肩,双指低在左侧肩下,将功力逼入指尖。
侧过身对准那石像的手指部位,正要击出指力,又有个念头升了上来,心里一突:“此时发功,将这石头打穿了固然是好,但也势必将墙上钉着的长剑击落个一、两把来,那就坏了大事。若是办不到,可不就跟李亦杰成了同路人?待会儿给他见着,嘴上不笑,心里也定要大是瞧不起。”
给李亦杰轻视,在他看来简直是人生中最大耻辱,抒了口气,幸好自己反应得快,及时想起。收了招式转回尺寸厅廊,伸手探程嘉华鼻息,又在腕上搭了一会儿。不禁叹息:“哎,嘉华啊,你的性子跟为师可真是太像了,这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刚想给他输送内力疗伤,就听身后脚步声作响,李亦杰竟又奔了回来,口中连问:“怎样了?程少侠没事吧?”
陆黔破口大骂,道:“你怎么来了?也不照看着雪儿?快给我滚回去,快点!”李亦杰哭笑不得,道:“刚才我一心救雪儿出去,你说我不顾你徒弟;现在我安顿好了师妹,来救你徒弟,你又骂我不管雪儿。你可真难伺候,到底是要我怎样?”
陆黔听他说得确是委屈,忍不住也淡淡一笑。道:“你不会选时机。我的徒弟,我难道不会救他?还得要你匆忙赶回来?”李亦杰打断道:“先别说那么多,赶紧带他离开这里。石门一开,空气虽说较之先前是好转不少,毕竟还带着污浊之气,不可久待。”
陆黔道:“这还用得着你说?难道我会不知?要是适合久居,倒不如大家都来住石像。”拽着程嘉华一条手臂,心里又想:“背人奔跑,姿势实在难看,万一给雪儿见着,那可太丑。”又想起了李亦杰来,忙转身假惺惺的赞道:“李盟主仁爱……”
李亦杰却不像他这般小心眼,拉住程嘉华手腕,让他伏到自己背上,又像刚才背南宫雪一般,快步冲了出去。陆黔也在旁并行。两人一出秘道,都有股神清气爽油然生出。陆黔进入时间虽短,也忍不住嗟叹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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