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奋勇救驾、心存君父之人,朕要赏,要大大地封赏!他们,是朝臣的表率!”宣光帝大声道。
“着御前大臣康亲王常阿岱、固伦额附拉旺多尔济各加十万石年俸、赏御用补褂一件,常阿岱之子衣绍晋封为贝勒,拉旺多尔济之子巴颜济尔噶为辅国公,加紫禁城骑马。御前侍卫詹士谢图晋封为贝勒,加三万石年俸,侍卫扎克塔尔世袭三等男,珠尔杭阿、晋桑吉斯塔尔世袭骑都尉,护军唐起、张庆磊加年俸五千石……”
张凤藻提笔悬腕,有条不紊地记录,他虽然年老,但耳聪目明,运笔如飞,一字不落。
“有赏也必有罚,对那些临阵脱逃、胆小如鼠者,也要从重责罚,以儆效尤!”宣光帝喘口粗气,接着说道。
“领头逃跑的三名护军,处斩!”他看也不看众人,“神武门护军统领革职,贞顺门护军副统领革职,发配热河披甲当差,其他的军士革退或交兵部议处,严惩!”
“高塞!”宣光帝突然说道。
“臣在!”高塞连忙站了起来,适才如暴风骤雨一般的处理已让他胆寒不已,听到宣光帝点到自己的名字,心知大事不妙,“臣有罪,愿受一切责罚。”他一撩袍跪了下去。
“礼亲王高塞,”宣光帝看也不看他,“当班值守未能实心尽责,且顺贞门逆案后,朕夙夜难免,你竟携一班朝臣饮酒作乐,至通宵达旦,——着交宗人府议处!”
“臣谢主隆恩。”高塞慌忙答道,继而磕头。
这宴席虽是詹士谢图请客召集,但那日却是他的官衔最大,这在平时都不是个事儿,但皇上盛怒之下,越是辩驳恐怕责罚更重,他聪明地选择吃个哑巴亏。
况且,宗人府议处,说不定皇上过阵子气消了,也就没事了。
“前锋营护军,”宣光看看宏奕,宏奕也赶紧站了起来,那日当值的正是咸安宫的官学生。
“揭发审理秀女舞弊案有功,审讯逆犯陈德有功,这功过,……不能相抵,着罚去一年俸禄,由端亲王严加教导!”
“臣遵旨。”端亲王宏奕一颗心方放进肚子里。
“宏奕,”宣光直视着他,“你是领侍卫内大臣,这宫里的警卫,要重新拿出个章程来,朕听说,一介小民,就因为在大街上捡了一块太监的腰牌,竟把馒头卖进宫里,竟连卖了两年!朕还听说,圆明园大宫门旁,竟有老百姓在放羊!”
宏奕的心又一下子提得老高,却听宣光帝道,“这宫禁守卫,至关重要,也到了重新检视的时候了,……不只宫里,就是圆明园、热河行宫、木兰围场等处禁地的警戒,也要重新检视,一定不能再出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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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宗!我来晚了。”当詹士谢图进得宣王府,前些日子那人正坐在椅上等着他。
“这一下子就成了贝勒了?理应晚到。”那詹士谢图口里的老祖宗笑道。
詹士谢图赶紧提起茶壶,给他斟茶,“我这条命是大人您给的,进宫侍候皇上也是大人您举荐的,除效忠皇上,我生是粘竿处的人,死是粘竿处的鬼,不管什么贝勒不贝勒,我以前是大人的属下,现在是,今后也是!”
老祖宗眼角带笑地看看他,“嗯,还不张狂,也不枉我多年对你的栽培,对,对,对,我们粘竿处,首要一条就是要忠君!”他的笑突然僵住了,“你我是忠君的,就是陈德,皇上不知他的身份,虽是作样刺杀皇上,他也是忠君的,……他走了?”
“走了,”詹士谢图的声音有些颤抖,“大狱里的大刑都挨个熬了,皇上下旨让他多遭些罪,……从头至尾,割了三千六百刀,他一声没吭。”他看看老祖宗,“只是中间说了一句,‘快些’。”
老祖宗黯然了,他缓缓起身,一撩袍角,朝菜市口的方向跪了下去,“拿酒来!”
詹士谢图也起身接过卫士手里的酒,不言声地递给老祖宗,也跟着跪了下去。
老祖宗双眼潮红,面容整肃,手微微颤抖着把一壶酒洒在地上,嘴里喃喃自语,“兄弟,一路走好。”
他起身站了起来,脸上却是一幅决绝的表情,“他的家眷好生照料,每年我都会去看她们,陈德的两个儿子照例召入粘竿处,慢慢提拔吧,”他看看詹士谢图,“若我粘竿处有百八十个陈德,这朝堂之上又有何惧,皇上还会起念裁撤我们粘竿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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